“你方才也说他情绪失控,难保不会失口说出吗?本堂主此时甚至怀疑,虬师兄的死是否真是那邵瑾瑜所为!”邱景天感觉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面子,言语顿时变得更为毒辣。
宁真人闻言,耳边已同时听到不少附议之声,情知多留片刻,便会愈发说不清楚。只能强压怒火,立刻便要带邵阳离开。
“不能走!邵阳在一元堂颇有威望,若他真有异心的话,放他回去难保不会蛊惑堂内弟子!”
“够了!”
玉曦子怒喝一声,顿时将所有人镇住,道:“本座此时心烦意乱,不想再听你们争吵!”说着,看向宁真人,道:“先送他去悔悟天罗思过吧!没有本座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若有违背,便依宗门重罚论处!”说完,大袖在石床一拂,便带着虬上人的尸身一同消失不见。
“邱景天,但愿你刚才狂吠可以问心无愧!对得起虬师兄在天之灵!”宁真人冷冷一言,抓起邵阳的手肘便遁入天际。
接连三日,邵阳始终面对着石壁上硕大的悔、悟二
字一动不动。甚至连宁真人悄然而至,也没有任何反应。
宁真人似乎不愿打搅于他,只是静静坐在一旁,默默的想着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轻声笑道:“当年我跟你师尊尚且年幼,从那时起便喜欢争闹,有时候话说重了,立刻便会动起手来。宁老九天生体质孱弱,每次都不是师兄的对手。记得有一次玩闹之时,不慎打碎了至尊心爱的笔洗,当时还是邹师叔出面求情,才罚我们到这里思过一载。想想一晃数百年过去,这地方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冰冷、乏味。”
邵阳身子似乎动了动。
宁真人沉默片刻,继续回忆道:“我与师兄自幼相识,而且是一同进的宗门,用你们人界的话说,应该叫发小吧。随着渐渐长大,我们的处事方法也开始有了差异。他总骂我是市井小儿、投机之徒,我便反驳他是自以为是、蛮不讲理......。”说到这里,似乎已有些说不下去,言语间的哽咽令邵阳终于转过头来。
“宗门中的所有人似乎只看到了我与师兄间的不睦,却不知我们之间已存在了数百年的情谊与信任,根本无法割舍。”
“宁堂主......。”邵阳终于开口,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真人等待片刻,似乎猜到了他想说的话:“你是想问,为何我总要与师兄争吵对吧?”
邵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也很清楚你师尊的脾气,不但古板,而且有时太过冲动,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我们每次争吵其实都是在有意提醒他,有时甚至将矛头转向我这边......。其实修者说到底也是人,俗话说暗箭难防,他是顶天立地的坦荡男儿可以不在乎太多世俗评价,但我却不能坐视不管。”
邵阳身子轻轻一颤。而宁真人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偷偷抹去眼角泪水,继续道:“久而久之,我与师兄似乎也习惯了这样,但每逢父母忌日,他都会在深夜到来与我长谈,就像回到了儿时那般。”
“那时候,我两家只隔着一棵槐树,有时玩得兴起,爹娘就端着饭碗爬上墙头让我们坐在树上吃。别看你师尊总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其实他也有脸红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邵阳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神采。
“当年离着我两家不远住着家富户,家里有个叫颖儿的小姑娘,姓什么我倒忘记了。只记得每次一见到她,师兄便会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说了你也许不信,直到他最后一次来找我时,无意间提到颖儿仍是那般。其实说起来有些惭愧,我之所以总会拿颖儿调侃于他,说得他面红耳赤之时便趁机嘲笑一番。兴
许师兄只以为我在玩闹,其实是因为我也挺喜欢那姑娘,只是不好意思告诉师兄罢了,而且......我怕过得太久,不去提一提的话,会忘了她。唉!一晃数百年过去了,颖儿姑娘早已化成了黄土,而我们却还总拿她开玩笑,回忆过去,想想真是不该。”
“原来师尊也有喜欢的人。”
听到邵阳突然开口,被打断的宁真人不禁愣了一下,随之笑道:“我进宗门时只有十二岁,而师兄只比我大了一岁,那时年纪太小似乎还谈不上喜欢,只能算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回忆吧。快一千年了......以前的事的确都要忘了。”
“原来堂主与师尊入宗门时与我和陆霄差不多大。”
宁真人点头笑道:“其实我挺喜欢陆霄那小子,跟我以前差不多。你倒是有几分像你师尊,好在没有那么古板。”
邵阳嘴角动了动,似乎想努力挤出笑容。
“当初我在宗主面前污蔑你投靠镇妖王城,你恨我吗?”
“当时恨,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宁真人露出一丝惨笑道:“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你师尊授意的,你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