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与令妃到了承乾宫,舒妃、永琪、永璇等前来跪拜迎接。乾隆看到永璇礼节周全、非常懂事,很是欣慰,笑道:“永璇又长高了不少,快上前来给皇阿玛看看。”
永璇谢了恩才起来,走到乾隆眼前,乾隆抚摸着永璇的头问:“最近可有好好读书?”
永璇低头答道:“额娘每日督导,儿臣虽然愚钝,但不敢有辱皇阿玛和额娘的期望。”
“不错不错。”乾隆点头称赞,又问舒妃:“怎么不见永瑆?不是他要朕来的吗?”
舒妃答道:“都怪臣妾管教不周,让他失了礼数,未能前来迎接。”
永琪忙解释道:“实在是十一弟思念皇阿玛至极,所以把自己关在书房,其实舒妃娘娘已经劝道良久。”
“无妨,他一个孩童,讲懂什么礼数?朕进去看他便是!”乾隆走进里面,看到永瑆正坐在椅子上,低头拿着毛笔写字,笑问:“永瑆,怎么?皇阿玛来了,你还不肯下来吗?”
永瑆回头,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说:“五哥与我是兄弟,还能常来看我,皇阿玛是父亲,却好久都不来看我!我以为皇阿玛已经忘了我了!”
永琪笑道:“十一弟错怪皇阿玛了,皇阿玛国务繁忙,哪能像五哥这么清闲呢?”
乾隆走到书桌前,看到永瑆刚写好的字,写的竟然还有些神韵,细看上面写的是“泛月宜何处,山庄景最新”,乾隆惊叹道:“你竟然能写出这样的字,写的还是朕的诗?”
永瑆答道:“五哥说皇阿玛喜欢有才华的人,我就学做皇阿玛喜欢的事,盼着皇阿玛能来多看我一眼。”
乾隆确实喜欢有才之人,听了永瑆这话,心中略有些愧疚,伸手扶道:“下来一起用膳,皇阿玛有空便常来看你,如何?”
永瑆乖乖的点点头,蹦下椅子,往前走两步,看到了令妃,便大哭起来。
令妃有些诧异,舒妃也不知何故,忙上前问:“你皇阿玛夸奖了你,又答应常来看你,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永瑆揉着眼睛,一副害怕的模样,指着令妃说:“令妃娘娘后边的人好可怕,我害怕。”
令妃回头看了一眼,她身后并没有什么人。
舒妃抱起永瑆,笑道:“快别胡说了,令妃娘娘可是特意来陪你这个小寿星的,再不出去,饭菜可都凉了,就不好吃了。”
乾隆也觉得有些奇怪,看了令妃一眼,心想大约是永瑆看花了眼,也没有多在意,一起哄着永瑆出去了。
到了餐桌旁,大家就坐,永瑆又指着令妃身旁哭起来:“她又来了!她又来了!她还一直看着我!”
乾隆此时不得不注意起来这个问题,摸着永瑆问:“你说的‘她’是谁?你到底看见了谁?”
永瑆哭着摇摇头:“她满脸都是血……看不清!她,她还冲我笑!你看……你看,她又跟我摆手了,手里的黑帕子一晃一晃的……”
提到“黑帕子”,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了一下,关于当年嘉贵妃喜欢用黑手帕,在后宫独一无二这件事,宫人们无不知晓。
乾隆心里也有些毛毛的,他曾听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莫非当真如此?难道真的是嘉贵妃冤魂不能瞑目,来寻仇了?
令妃看看左右,也有些不知所措,站起来走到永瑆身旁,想要好好哄一番:“小阿哥是不是看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你不要过来,她一直跟着你……”永瑆哭的更厉害了,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永瑆这样一摔,惊的一群人来扶。这情境使得令妃往前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站在那里,尴尬极了,难堪极了。
永瑆的满脸泪痕,召唤出存在乾隆脑海中的许多记忆,乾隆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事。当初他给了嘉贵妃那一巴掌、离开时嘉贵妃嘴里喊的那句“魏妡妧”,那时他觉得嘉贵妃嫉妒令妃,因此不曾放在心上。还有永珹口口声声说是令妃害死了嘉贵妃,他不喜永珹的莽撞,因此也就只当胡言乱语来听了。那些当初不在意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每一件都疑点重重。
永瑆只是个四岁孩童……没有人会怀疑他撒谎,在场的人,目光交汇,似乎都在诉说议论着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