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皱眉,现在这个地方是葡萄牙队的下榻之处,无论怎么说球员们都需要休息,为了几天后的比赛做准备,不能继续让记者们继续这么吵下去了,他起身:“我去赶他们走吧。”
刚出电梯的时候,胡安就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尤其不知道是哪名女记者,声音大得吓人。
“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胡安·迪亚斯,他不仅仅是西甲最年轻的主帅,五大联赛最年轻的主教练,与此同时,他还是绝无仅有的、仍在役的球员主帅!也只有豪尔赫·门德斯会做这种疯狂的事!”
“拉科鲁尼亚上个赛季的表现如此友谊,为什么会找胡安·迪亚斯这个完全的新手教练来执教比赛呢?这明显不合常理,我们已经等在了酒店楼下,随时为大家报道情况!”
女主持这儿说得正开心呢,就眼见着自己面前的记者们一怔,随后开始喧哗,她还没来得及转头,记者们就开始拥挤起来,穿着细高跟的人一时不察觉就要摔倒在地,在向后倒的时候有一个人握住了她的肩部,她一个踉跄倒在了温暖的怀抱里。
面前记者们的喧哗更大声了,她一抬头,胡安正巧低头看过来,冰蓝的眼睛看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你还好吧?”
她就像是触电一般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腿脚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也幸好胡安一直都握住她的肩膀才没让女主持就这么失态。他轻轻用力握了一下女主持的肩头,接着轻轻松手,左跨两步面对面前的记者们。
“我知道你们有话想问我,问完就散了吧,不要影响球队休息。”
看到他这么配合,大家也是很激动的,立刻就有人抬手:“迪亚斯!对于那个世界纪录……”
“真的。”胡安直接回答。
“关于拉克你有什么想……”
“皇家拉科鲁尼亚俱乐部是一支伟大的俱乐部,他们愿意信任我是我的荣幸。”
“对于球队的未来你有什么规划吗?”
“下赛季开始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比我解释要来得清楚。”
“根据我们调查,拉科有着一笔巨额的债务……”
“我会和主席先生努力一下的。”
“你是说你有把握可以还清债务吗?”
胡安顿了顿:“你们知道现在拉科欠债多少吗?”
现场记者争先恐后:“不是很多!好像也就银行三亿多点!”“好像说是欠了政府也有很多钱,经营惨淡啊。”“拉科的主场似乎也要修缮一下了吧?”“而且听说拉科这赛季连买人的钱都不够了,是不是还要借?”
——这么一大笔钱,拉科要赚到何年何月啊?
胡安沉默一会儿,微笑:“还是那句话,我会和主席先生努力一下的。”
当晚,足球论坛里又有一个神帖飘红了。
《我是上次的小皮鞭楼主,今天我接触到了迪亚斯……》[热帖]1,2,3
一楼:RT,大家好我又来了!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胡安,好激动!他比我想象得还要对胃口!一看到他我的脚就软了根本站都站不起来,差点跪在那里……也幸好我没丢脸,及时稳住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对记者这么和颜悦色,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心情好?又或者是不想影响国家队员的休息,所以要用怀柔政策赶走我们?不过他成功了,大家问完问题后都散得很安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胡安要去做拉科的主帅啦,我决定向公司申请专门去采访拉科!真的,原本我一直以为胡安对萨拉·格拉内罗有兴趣,直到他之前冲着我笑了一下……
哦上帝,他笑了,那双蓝眼睛真好看!如果我是一只小狗,能一直匍匐在他的脚下被他驯服、逗他开怀,让他能奖赏地抚摸我的脑袋,然后冲着我微笑,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不要告诉我没人这么想过!我一定不是一个人!
那些人都说他的不好,可是我知道,胡安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好!我以后一定还要继续支持他!
你们说,胡安新上任的时候,我要不要给他寄一条小马鞭?会不会太不知羞耻了……
——————————————————-
二楼:楼主,你不是一个人!
——————————————————-
三楼:楼主,你不是一个人!
——————————————————-
四楼:楼主,你不是一个人!……还有,你马甲掉了。
——————————————————-
五楼:英国人,女记者,而且胡安还冲你笑了,今天你见到胡安还脚软……老实告诉我楼主,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今晚被胡安扶住的人!?
————————————————-
六楼:哦哦哦!!就是那个倒在胡安怀里的女记者!!羡慕!!
————————————————
七楼:我是楼主,第一次主动爆马甲,有些激动,不过我不后悔!因为这实在是一件太让我想炫耀的事情了!噢,再度声明一下,不约不419,也不聊骚,谁给我发他丁丁的照片,你知道的,我是一名记者,我可以选择让你身败名裂,同时我还可以调查到你所有的亲戚,然后将你发来的照片和对话原封不动地发给所有人,请大家好自为之。
————————————————
八楼:楼主烈妇!我们不提马甲的事情说回胡安!其实我也想送他一条小马鞭,不过我怕他用着不趁手,要不我送点绳索什么的吧?
————————————————-
九楼:绳索,马鞭,未来可能还会有镣铐皮鞭什么的……我估计胡安可能会收到史上最特殊的入职礼物了。
——————————————————
十楼:哪家教练怎么可怜!入职的时候别人家收到的都是什么,鲜花点心蛋糕贺卡,到胡安这里,嚯,一堆情-趣用品?
————————————————-
十一楼:讲道理,这么色气的东西用在胡安自己身上似乎也是极好的。
——————————————-
十二楼:出现了,讲道理君!其实我很想知道讲道理君究竟是男是女,毕竟好像想被胡安抽打的都是女孩子,想打胡安的一般都是恨得牙痒痒的直男,可是看讲道理君的口气似乎有些怪怪的,不是要打胡安的意思啊……
——————————————-
十三楼:我也这么觉得,讲道理君似乎总是带着一股gay gay的气息……
————————————————
十四楼:不会吧,gay??现在环境有这么宽容了??
————————————————
十五楼:我有点怕,难道帖子里不全是女人吗?这么说来的话,楼主你是不是女的啊……
————————————————-
十六楼:如果楼主不是女的,那马甲就还没掉,我有点害怕……
————————————————-
十七楼:……不过想想,似乎也挺带感的啊,男孩子的话……
——————————————————
十八楼:是、是哦……
帖子里气氛变得怪怪的,而在酒店会议厅里,气氛也是古怪的。胡安在上面做着观察报告,可是下面所有人都用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难言地看着他,看着看着胡安忍不住挑眉:“都怎么了?”
“可能还是惊讶吧。”斯科拉里叹了口气,“毕竟你等欧洲杯结束之后就是同僚了,有些不适应。”
年纪这么小的助教都很少有,更不用说主教练了。
“主要……可能还是有点不甘心吧。”第二助教胡安苦笑着开口,他这么一说,大家的表情一变。“毕竟,所有从事教练这一个行业的人,有朝一日都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主教练的,谁都不想一直当一名教练……”
“可是你也知道,这件事首先要讲究一个经验,还有一个随机应变的能力和临时的球场指挥能力……”
第二助教摊手:“我跟着斯科拉里教练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敢自己放手去执教一个俱乐部,别说是五大联赛里的任何一支俱乐部了,就算降一个等级,英冠或者西乙这样的等级,我都有些捉襟见肘。”
斯科拉里安慰他:“胡安,你只是不自信而已。“
“不,我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如论如何我就是不行,我可能还是只适合助教这个职位。”他摇了摇头,抬眼很是复杂地看向胡安。
“可是你不一样,你才不到22岁,就被像是拉科鲁尼亚这样的大俱乐部邀请去执教,这不得不说对我们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何尝不是呢?
他们辛辛苦苦积累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成绩,还不如胡安一个刚拿到教练执照一年的小伙子。
说着说着,这名和胡安有着同样名字的第二助教叹气起身:“每个人的一生生来就是不公平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离开了,连报告都没继续听下去,教练组沉默了好一会儿,一个个都起身离开了现场也只剩下胡安和斯科拉里两个人。
巴西教练其实心里也很是感慨,可是关于天赋这件事,真的不是认为能决定的,无论是关于哪方面肚子如此,有的人天生就适合踢球,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当教练,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
“胡安,你也不用多想,他只是一时有点想不开……”斯科拉里叹了口气,“其实看到你我也挺不是滋味的……不过我知道,现在全世界有很多人都想看你的笑话,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做自己,不要让外界影响了你。”
“好。”胡安点头,将手中的资料递给斯科拉里,“这是我整理的资料,您拿着和他们说吧,我出去透透气。”
斯科拉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是无奈。
这孩子心里也不好受吧?毕竟都是他当做前辈来学习和尊重的人,结果一转眼才知道,他们心里居然是这么评价他、甚至是当他为眼中钉的、
人性的嫉妒永无止境啊。
胡安又躲进树丛里了,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树丛有着不解之缘,每次钻进树丛,他似乎都是为了躲人和避嫌,这次也不例外。
他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倒在草地上,很快他就想到了卡西。
那天晚上他来找他的时候,也是这样倒在草地上,然后翻滚了两圈的吧?
胡安轻笑一声,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胡安:【睡了吗?】
电话来得如此之快,他都有些措手不及,接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挑眉:“你手机一直握在手里的吗?”
“没有啊,恰好拿起来……”电话那头的人打着哈哈,“对了,你怎么突然发那样的短信,是要陪聊啊还是想偷偷出来玩?”
“陪我聊聊天吧,出来玩就不必了。”胡安无奈,“现在酒店外面都被记者围着呢,我出不去。”
“噢,说到这个!你终于暴露出来了哈哈哈,我还和何塞打赌你什么时候会露馅呢!没想到是你经纪人先暴露了。”卡西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喜气洋洋。“不过这次何塞没上当,没能拿出费尔南多的球衣来打赌,估计是被吓怕了……”
胡安躺在草地上,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眯起眼睛看着头顶上的星空。
葡萄牙的房子都不高,他能很清晰地看到头顶上的一片幽蓝色,带着星星点点的光,美丽到令人窒息。
“说到费尔南多……你还记得我们一共认识几个费尔南多吗?”胡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不过对面很快就捕捉到了。
“几个啊……我想想,老队长耶罗、雷东多、莫伦、还有隔壁马竞一个托雷斯,四个吧。”
“不不……是五个。”胡安轻笑着翻了个身,趴在草地上声音清凉。“你忘了吗,我们最先认识的那个费尔南多。”
电话那头的卡西安静了下来。
——他当然记得,他怎么不记得?
那是他们一起在青训长大的小伙伴,比他们俩都要大几岁,很努力,很认真,每次训练的时候都是最早到,最迟走,性格也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玩。
后来呢?
后来,他退役了,在自己15岁的时候。
那时候,卡西十二岁,胡安十一岁。
一直对他们很好的费尔哥哥,在那天差点造成他们俩的死亡,而且还是蓄意的。
大力踢过来的足球,故意飞起的鞋钉,每一次都想着置他们于死地,那天已经是训练结束后,他们俩被私下里叫了出去,两个人都已经伤痕累累了,如果不是耶罗正好也加训结束路过的话,之后有没有他们俩还是两说。
“……好好的,提起他做什么?”电话那头卡西的声音很显然也低沉了下去,显然,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可那时候的心理阴影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我那么努力,为什么会被你们两个小孩弄得这么狼狈?’”胡安叹了口气,“我永远都记得他当时的哭喊和怒吼。”
“对,第二天他自己就退役不踢球了,不是吗?”卡西深吸一口气,“那是他自己不好,如果当时老队长没路过的话,我们俩别说职业生涯,连人生生涯都可能结束了。”
毕竟小孩是最残忍、下手也是最没轻没重的。
两边沉默了一会儿,卡西忍不住再度开口:“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突然就提起他来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他,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的嫉妒和扭曲究竟有多么可怕。”胡安轻叹。“卡斯蒂亚,多么高压的一个环境,足以逼疯任何青少年的晋升压力……可是和成年人的世界比起来,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是不是有人对你成为拉科主帅说了什么?”卡西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胡安在草地上翻滚了一圈,青草芳香,空气清新,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朋友,他深呼吸一口气,微笑:“没事。”
他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