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烟月

第59章 我心由我

我转过来看了看他,笑起来:“是的,不管怎样,已经答应了的事就不反悔了。至于能否教成,我尽力而为吧。”

明于远正要说话,门外钟管家引进一个人来。

此人三十左右年龄,修长身材,清癯温雅,仪态雍容,只一双眼睛微露倦色。

明于远笑着站起来恭敬施礼:“明于远见过安王。”

那安王伸手一阻,笑对明于远:“你跟我来这虚礼做什么?”

声音低沉温厚,竟是说不出的动听。

明于远顺势站直,“简非,来见过安王。”

我正要施礼,他却上前微笑揖手:“慕容越冒昧来访,简状元莫怪。”

谦和温文之风流溢,令人顿生好感。

我微笑顿首:“安王光降,简非未能远迎,惶恐。”

他笑着止住我:“简状元,我此次来,有个不情之请,如蒙答应,不胜感激。”

态度诚恳,温文清雅的脸上,戚戚之色微露。

明于远接过话去:“安王是为世子之事吧?刚才简非还在提及,”他转对我,“我们现在一同去王府上拜谒世子,如何?”

我与明于远同马车。

听明于远介绍方知,慕容朗,年幼时即有神童之称,五岁那年学骑射,被受惊的马摔下踏伤,他似受了很大惊吓,从此不言不语、不肯与外界接触,至今已有五年。

唉,我在心底叹口气。

世上有一类人,他们的伤痛最令人受不了:儿童。

梦想生命的最美季节,却突遇横祸,飞翔的翅膀还未成型,就被生生撕毁;也许他们从此无知无觉,——最纯真的年龄,最晦暗无边、没有希望的前景,身边的人每每念及思及,当是椎心之痛。

“安王原本文韬武略极为出色,心伤幼儿,五年来,寻访名医皆是无效,为此事他心灰意冷,再无心打理朝政,如果有他相助,昊昂的发展肯定会更快。”明于远低不可闻地叹口气。

我心念一动,若真是这样,也许要不了五年……

想了想,我问他:“皇上为什么这次要插手这件事?不会是有意难为我吧。”

阿玉来我家,估计就是为这事,原怕我不同意,不想我自己却求着他、迫不及待撞上去了。

明于远笑起来:“傻小子不傻。皇上与这位皇叔虽是叔侄,但他二人幼时即玩在一起,私谊很深。”

“岁考又是什么回事?”我问他。

明于远笑着一敲我的头:“傻小子竟是什么也不知道。”

我嘿嘿一笑:“我不有你吗?你知道,就等于我知道了。”

他看着我,狭长的双眼光芒闪动,如幽幽的火苗。

我心咚地一声,忙胡乱看向窗外。

他低笑起来,咳一声:“慕容氏宗室,每年都会对五岁至十三岁的子弟进行文武岁考,这是立国以来就有的规矩,任何一名适龄宗室子弟都得参加。五年前,慕容朗第一次参考,表现令众人惊叹;后来的四年,慕容朗这名字已成了一些人心目中的笑话。那些人有时竟当着安王的面提及……”

唉,人心难测,有些人就是这般残忍,毫不愧疚地一再揭开他人伤疤,以示关心;转眼又把它作了谈资,还要顺带一句“我家小儿虽是瘌痢头,却还是聪明的哈哈哈”。

我皱了皱眉:“我虽有心相帮,只怕无能为力。这事十分棘手。”

他睨我一眼:“现在知道了?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事。”

他说着也微皱了眉:“今年岁考,恰巧与安王三十岁生辰同一天。”

什么?

他看我一眼:“皇上之所以想到你,怕是因为难以驯服的马你也能与之亲近,他心底实指望你能帮了这个忙,慕容朗如能有所好转,就是给了他皇叔一份最好的寿礼。反之……”

我一听,只觉百上加斤,头疼万分。

“这事确实难办,”他眼微眯,“不过,你如能让他开口说话,可能还有些胜算。”

什么意思?

他说:“岁考,是文武交替,今年是文比年,年年出题人不定,都是宗室集体商定请来,皇上也无权干预。由出题人当场出题,参考者当场解答。答题完毕,还可以自行补充,也可由他的老师代为解释,皆计入答题者的成绩。参考者成绩由出题人当场评定,完全公开。”

“所以,他只要开了口,余下的事,就是你简非的了,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是慕容朗的老师。”明于远笑看着我。

我眨着眼睛,愣了半天。

先要想办法让他开口,然后他要是胡乱说个什么,还得帮他自圆其说?

我什么时候有这通天的本事了?

我抱着头哀鸣一声。

他轻笑出声,又正色道:“你尽力而为,就算为了宽慰一位父亲的心吧。”

说话间,安王府已到。

府第高大,亭台轩榭,画梁朱栋,自有其富贵尊荣气象。

只是府中上下,并无多少生气;往来家仆,皆动作安静面色沉凝。

明于远微笑对慕容越说:“王爷,明于远今天逾矩了。我们就抛了客套,烦请安皇叔带路吧。”

“这话爽快,你向来合我脾性,”慕容越微笑着拍拍明于远的肩。

一路向后,到最里面一进。

院内空旷,干净;一片沉寂,竟连生气也感受不到。

卵石铺成的曲折小路上,苔痕斑斑,路的尽头,是一间敞屋。

推门进去,一时不能适应,室内光线太暗了。

隔好久,才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书桌旁。

苍白,瘦弱,干净。

五官十分漂亮,鼻梁挺直,尖尖的下巴微微上翘,竟使这张脸多了些沉毅倔强的味道。

我们走进,他竟是动都未动,浓密漆黑的睫毛扇子般,遮住了他的双眼。

纤细的手握着笔,面前的纸上,竟是一片空白。

我疑惑地看看慕容越。

他似是不忍再看,一转身出了门。

我们跟出。

“他就是这样,一坐一天。一坐五年。吃饭穿衣,全假他人之手。”慕容越背对我们,低声解释,“五年来,访遍天下名医,竟是无法让他看我们一眼、也竟无法让他吐露片言只语……”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室内光线太暗了,一直是这样的吗?世子五年来竟没有出过房门?”我轻声问他。

“一开始他畏光,畏声……后来就这样了。房门也出过,只是他对一切无动于衷,只有见到马、听到马声,会全身惊搐……”

我极为难地看了看身旁的明于远。

明于远拍拍我的肩。

“安王爷,简非不能瞒你,对世子这种状况,简非实在是茫无头绪……”

我的话被他打断:“简状元,就请你陪陪小儿吧。十五天能有什么效果,我们并没有抱希望,所以还请简状元放下负担。”

他恳切的目光竟使我不忍拒绝。

“好吧,未来十五天简非要在皇叔府上叨扰了。”我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他微笑起来:“简状元的房间前两天就已准备好了。知你有天天沐浴的习惯,这院子东侧近月居里是一温泉池,你只管放心使用。刚刚我已与钟管家提及,环儿会把你随身衣物带来,她的房间也已备下了。”

我心底苦笑,竟是拿稳了我不会拒绝。

只是他对我的生活习惯未免太过熟悉了,他从何得知的?

明于远眼睛一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简状元还有什么要求?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帮你办到。”他微笑着看我。

“简非有个不情之请,这十五天就请王爷把世子交给简非,有事再请王爷来这后院,如何?另外,能否请王爷以简非相称?”我微笑相向,想想,补了一句,“别的要求现在不敢提,如天佑世子,让他从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简非再向王爷您要,如何?”

他笑起来,一时间忧郁之气略扫,精明干练之色眼中闪过:“行,只要事不关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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