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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上，黄六黑着脸，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完全没有了往日保护陈焕升的架势。
陈焕升知道黄六误以为自己是在讨好卢亚贵，紧步跟着的同时，故意嘿嘿地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黄六头都没回，冷声说道。
“六哥，别这么大火气，气大伤身。”下山的路相对轻松，陈焕升走地并不费力，所以语气匀称。
“哼，本以为你是个值得追随的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居然还想跟卢亚贵合作把咱们大清的好东西孝敬给英国佬，别忘了现在的香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大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对得起祖宗。”黄六越说越气，语气也变得强硬。
“诶，六哥，英国佬固然可恶，但是现今大清的诟病却完全是朝廷咎由自取，若不是闭关锁国，若不是贪腐成风，若不是赋税繁重，大清现在并不会变成这样。”
陈焕升说的是实话，黄六自然也懂，所以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厉声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有外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帮着英国佬，若不是这些洋鬼子把鸦片引进来，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家破人亡的悲剧，如果我之前就知道你的想法，压根就不会跟着你一起前来。”
虽然黄六情绪激动，陈焕升却并不气恼，他快走两步，伸手搂住了黄六的肩膀，十分正式地问道，“六哥，你信不信我。”
黄六微微回眸看了他一眼，“本来还觉得你值得跟随，现在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拙，我看不透你，谁知道你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陈焕升没有继续黄六的话题，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轻声说道，“还记得我上次从洋人警署出来，你看出我情绪不好，还以为是何耀盛的事出了什么变故，我跟你说没事，但其实是因为洋人跟我提起了茶种的事。”
黄六一惊，顿时瞪大了眼睛，但却没有打断陈焕升，任其继续说着。
“当时英国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图已经很明确，甚至一度用何耀盛的事威胁我。”
虽然他说的轻松，但黄六却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你就想跟卢亚贵合作，保住现在的成就？”
陈焕升苦笑了一声，“六哥，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也太小看我了，虽然我陈焕升只是个小小的商人，但是这点民族气节还是有的，我怎么会把咱们的好东西拱手让人，便宜这些虎狼之心的殖民者。”
陈焕升虽话语平淡，但黄六却感受到了一颗赤子之心，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误解了陈焕升，然而这个年轻人的思维太过天马行空，他完全捕捉不到他的意图，“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
“为何要主动跟卢亚贵合作是么？”陈焕升脱口而出黄六想说的话。
黄六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而是等待着陈焕升的答案。
陈焕升拿出一根烟卷，自顾自地点燃，连带着体内的浊气将一口烟雾呼出之后，这才缓缓说道。
“因为盗取茶种，即便我不做，也一定会有人做，而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止这些鬼佬选择其他人，更加无法阻止他们去做这件事，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主动应下，见机行事，再想办法阻止。”
黄六听到陈焕升这么说，对他的怀疑终于一扫而空，然而另一个疑问又在脑海中盘旋，他随即问道“那卢亚贵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