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看了看他,笑道:“你自小娇惯,心高气傲,哪里做得来这勾当?就算几千里的舟车劳顿能受得,等到了那山上后,那赔笑奉承的活计,也是做不来,你不行。”
“爹,刚刚你自己都说了,我如今成年,该独当一面了。”
林平之却坚持道。
他俩争执了一番,林震南拗不过林平之的死缠烂打,只得松口,道:“罢了罢了,说不过你……不过这事我得寻你娘商量,你且回去等着吧,稍后再给你答复。”
没多久,王夫人就找来,提起这事。
林平之好一番劝说后,王夫人也被说通,夫妇两决定让他跟着前往,不过,肯定不会让他主导,其实就是凑个数,那张镖头才是真正送礼的人,被林震南叫到了一边,好一通耳提面命。
又一日后,一行七八人,带着两车礼物,正式出发。
林平之还坐不得马,就寻借口要来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让一个趟子手帮着赶车,自己躲在车厢里,忍着颠簸出城上路,而这就又多耗费了小半日时间。
生生熬过一日后,到一小镇,林平之估摸着离福州城已远,这会儿就算任性一些,身边人也不至于回城找林震南来,才开始发作,叫住了人,借口这大半天坐得屁股疼,非得逗留盘桓,张镖头虽然觉着这少镖头未免太娇生惯养,却还是架不住他坚持,只得答应。
休整了半个时辰,再次上路,没多久,林平之又开始作妖,如此连续多次,一日预计至少七八十里的路程,临到晚了,也才走一半不到。
之后第三日、第四日仍是如此。
张镖头也实在架不住了,在一次捣乱时,将他请到了一旁,苦着脸道:“少镖头,您到底是想怎样?这都三天了,你每日都寻借口停留,大把浪费时间,这样下去,咱们何时才能到川地?”
“什么叫寻借口?我是真的坐得不舒坦。”林平之不满道。
张镖头犹豫了一下,问道:“少镖头,您其实是不是不想去川地?”
林平之道:“谁说的?我想着呢。”
张镖头道:“那你究竟是要闹哪样?”
林平之撇撇嘴,不多话。
张镖头无奈,祭出杀手锏,道:“少镖头,你要是非得这样,我只好派人回去请总镖头来,亲自看着你了。”
林平之看了看他,哼道:“别拿我爹压我。”
但似乎的确顾忌,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张镖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和你老实说吧……这礼,我不想送!”
张镖头惊讶道:“为什么?”
林平之道:“我林家是礼佛之家,你知道吧?”
“这自然知道。”
“可青城却是道脉,自古佛道不两立,让我林家去给青城派送礼,我爹能忍得,我却咽不下这口气。”
张镖头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试探着说:“青城虽是道脉,峨眉不是佛门吗?咱们可以去峨眉。”
“我又不傻,峨眉青城在川地佛道并列,我若是去给峨眉送礼,青城却不去,岂不是打了姓余的脸?我虽然不想巴结青城派,可也不愿这样去得罪。”
“那少镖头您是打算?”
林平之直截了当道:“既然不去青城,峨眉自然也不去,咱们就找个地方躲上几月,到时候回报那两家还是不肯收礼就是了。”
“这……”张镖头面有难色:“少镖头,这么做,一旦被总镖头发现……”
林平之满不在乎:“放心,一切有我承担,你只要答应,并且想办法将其他人的嘴巴封住就行了。而且如果做好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回去后,我可以向我爹建议,让你出去主持一座分局。”
既然已经将话说开,他也不介意再装一装任性妄为的纨绔子弟。
张镖头则眼神发亮,福威镖局十处镖局,八十四位镖头,另外九省的九处镖局,每一局都是一个主持镖头,三个行走镖头及一众普通镖师、趟子手的配置,余下的都在总局待命,张镖头就是这种情况,如果真能出去作一局主持,不,就算当不上主持,只是当个行走,那油水也比在总镖头眼皮子底下干活大得多了。
他这两年不辞辛苦去为了巴结峨眉青城这事奔走,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搞好关系,开设新局时,好当那扛把子?可是两年的遭遇,两派的态度,也让他知道这希望之渺茫,现在,林平之给了另一条路,似乎还更容易一些,毕竟他是知晓林家夫妇对这公子哥的宠溺的,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