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品初干脆在她身边坐下来,脸上挂着笑容,又伸手去拽她的衣袖,叹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如果你非要加班,也是在家里更舒服,对不对?外面月黑风高,一起走吧!”
林思末简直哭笑不得!这个男人软硬兼施,变脸比变天还快!
她拗不过他,只好随着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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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周品初专心开车,直视前方。
林思末坐在副驾,侧着头望向窗外,两人沉默无语。
外面不是林立高楼的灯火,就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也并无什么趣味。
无奈,林思末坐正了身子,想着刚才确实是有点冲动了,便对身边的人说道:“周老师,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背景和人物关系……”
“下班时间,不谈工作。”周品初打断她,轻描淡写地说。
林思末被堵了嘴,只好又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可周品初却一脸轻松,手指在方向盘上不自觉地敲着,又扭头看她一眼,问:“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个夜宵?”
“不用了,我不饿。”林思末漠然回道。
周品初笑笑:“你肚子都叫那么大声了,还说不饿?”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肚子,刚才确实一阵咕噜,本来中午就没吃饭,晚上又被周品初缠着讨论问题,都快把吃饭这件事给忘记了。
但她不想答应他,便说:“我回家煮碗面就好了。”
却听周品初若有所思地说道:“嗯……你回家煮碗面就好了,可我回家,就只能饿肚子了!要不这样,你陪我去吃个夜宵,就在这附近,就当是……弥补我陪你讨论了这么久的问题,毕竟,我可是早就写好发给你了,是你一直改来改去的。”
林思末惊愕,这是什么逻辑?
明明是他要求晚上讨论,而且揪着她写的文章不放,问来问去,还提出一堆奇怪的问题,拖了很长时间又惹她生气不说,还将这账,赖到她的头上!
这让林思末顿觉,眼前的男人不仅虚伪,还胡搅蛮缠!
“周品初,你这是什么道理?”她恼着问,“我没有为难你吧?今天晚上,一直都是你在提要求!”
周品初也不看她,挑起眉毛,一脸无辜道:“那还不是为了你好?毕竟吴院长那,可不能糊弄!我今晚也是推了一个约会的。”
“周老师,”林思末正色道:“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根本就不听,不在乎?既然这样,我真是觉得,我们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这样,明天我就和吴院长说,我不参与了,退出合著,也省的以后耽误您约会,扰了您的美事!”
周品初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回道:“约不约会的,我真的无所谓,反正各种名目的约会有的是。倒是林老师,你舍得这么好的机会吗?毕竟和吴院长合写著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可要想仔细了,别说气话。”
林思末惊诧,她与周品初已经没法再交流下去。
她想下车,却发现,车子早已偏离了自己回家的路线!
她忙急着喊道:“周品初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我回家的路,请你掉头,我要回家!”
“晚了。”他一脸淡漠,根本不去理会她的焦灼。
他已下定决心,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林思末突然想到,吴院长曾经谈论周品初的话——他很少专注于什么,可一旦确定目标,就会善用各种手段达到目的。
这种人,自己为什么会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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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转进一个路口,停在马路一侧。
林思末下车后才发现,眼前是一条人声喧闹的小街,各种小吃摊位摆在路边,在寒冷的冬夜冒着热气。
行人倒是不多,但她看见,沿街两侧还有很多小吃店面,那里面也坐着人呢。
这场景似曾相识,她不禁想起自己上中学时,和同学下了课,一起去美食街觅食的情景。
周品初带她走进一家抄手店。所谓抄手,也叫馄炖或者云吞,在不同的地域就有不同的叫法,但其实本质上没有太大差别。
抄手是川蜀地区的叫法,那里的人喜欢吃辣,汤汁一般是香辣的或者麻辣的。
林思末还奇怪,像周品初这种不沾辣的人,为何想不开要来吃这个,却见他很快点了一碗清汤抄手!
她不禁鄙夷地撇撇嘴。
周品初也不理会,只一边喝着汤一边说着:“我上高中那会儿,经常下了课来这里吃饭,这家店好多年了,口味儿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好吃!”
林思末瞅了瞅他那一脸享受的样子,又瞅了瞅自己眼前这碗麻辣抄手,不禁嘲弄道:“清汤抄手有什么好吃的,人家最经典的口味儿是麻辣的!你这么多年,也白吃了!”
周品初顿了顿,二话没说,又点了一份麻辣抄手。
林思末不语,等那抄手上桌,周品初吸了口气,对她说:“今天我破个例,陪你吃一点辣!”
“你想吃就吃,不用顾及我。”林思末不屑地说。
周品初却将筷子往筷枕上一放,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道:“我还偏就要顾及你!”
他环起手臂,对她道:“林思末,你不要觉得,自己学术做得还可以,就听不进别人的话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自己所处的圈子太小了,所以吴师兄才说你的文章视野狭小,不看长远和未来,我今天和你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下班时间,不谈工作!”林思末打断他,重复了他在车上的话。
周品初语塞,一时怔住。
“周老师,你又不是我的领导,请不要和我打官腔。”她继续吃着东西,淡淡回道。
这样的林思末是他没有见过的,作为对手而存在的林思末,征战杀伐,毫不留情。
周品初低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