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秀,欺人太甚了!”看了马氏一眼,岳炎恨恨道。
岳炎无法埋怨马氏,母亲借钱是为自己治病才着了道。
“本想你爹案子或有转机,才同意他写抵押宅子,没防备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朱秀的娘舅是典史张存,打官司也没有胜算。”马氏抽泣道。
一县的典史,类似于后世的县公安局长,虽品秩未入流,却是县里第四号实权人物,与知县、县丞、主簿三位主官一样,都由吏部任命。岳彬下牢,张典史没少来搜刮,今日说要杖刑岳彬、明日说案子有了转机,糊弄着马氏把家里的钱都塞进他的腰包。
岳彬也曾算是吴县的一号人物,过往有些实权,谄媚孝敬的没断过人,如今落了难,谁都来踩上一脚。
这就绝望了?那世岳炎遇到过无数次险流暗滩,总能临危不乱化险为夷,才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办法总比困难多,岳炎脑子飞快的转起来。
所有的事情,起因与核心都是牢中的岳彬,只有去县牢见父亲,才能解开所有疑团,才有希望解决难题。
……
……
二月天,还有些阴冷。岳炎走在衙前南街,依次穿过通合、修正、勤民三座牌坊,两侧榆树林笼着白墙青瓦的商铺和恢弘肃穆的县衙。
南街热闹非凡,房屋多是二层小楼的买卖家儿,店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川行不断,叫买做卖声不绝于耳。
吴县从秦朝设置,归会稽郡,县治本在城东北,隋朝开皇十一年搬至横山下。县衙古朴方正,大门对面两侧是申明、旌善二亭。
新的记忆中,岳炎很熟悉这里,岳彬应该带他来过多次。不进县衙正门,只从西角门直接去到县牢。
出门前马氏塞了些银钱,让买些酒肉给父亲。岳炎一脸苦涩没说什么,他知道这几乎是家中最后的财产,还是高利贷借来的。
父亲算死囚,本不允探监,可现在的吴县连县尊大人都被人毒死了,县衙早就乱作一团。塞给狱卒一角银子,又把酒肉分给他一半,这才让进去见岳彬,牢里的霉味让岳炎强忍着胃酸翻涌。
对于“父亲”,岳炎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这一世记忆的血缘,陌生是上一世无父无母的忐忑。
岳炎进牢前曾犹豫着该如何面对,是抱头痛哭、还是促膝详谈,不想却被眼前的一幕搞得哭笑不得。
原本以为,在牢里待了二十多天的岳彬应该骨瘦如柴、遍体鳞伤,进去却见岳彬正在跟一群囚犯吆五喝六掷骰子。
见岳炎来了,岳彬面上讪讪,连忙摘了摘头上的杂草,抹把脸说散了散了。
刚想说话,岳彬突然发现儿子不再是那个记忆中的傻子,上下打量着岳炎,眼中略有疑惑:“炎儿,你…好像跟以前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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