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发怔的样子,小云脸上闪耀着光的样子,小云眼波水样潋滟起来的样子,一点一滴都被角落中一个男人收入了眼底,小云却毫无所觉。
今天又来了几位很是豪横的客人,桌子上摆满了刚打开的酒瓶子,每个酒瓶子口里都卷着两张老人头,很明显公关们要想拿到老人头,就要把酒喝了。在疫情的连番打击下,今天有这么豪爽的客人,实在难得,公关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卡座里的男男女女吆五喝六、吞云吐雾,昏暗闪烁的灯光下,震破耳膜的超感电音中,混杂着香水味、烟味、酒味、荷尔蒙的气味,暧昧的温度在不断上升。在这声色犬马、物欲横流的夜场,小云被巨大噪音和各种气味蒸腾着,做为围观者,小云对于外界的各种强刺激有些麻木了,变得越来越迷惘,产生巨大的不真实感,开始眩晕了。
客人仍在肆无忌惮地疯狂灌着公关们,叫了一打又一打的酒,小云吃力地端着盘子来回送酒并撤回空酒瓶。一个不小心,醉醺醺的客人抬手间将小云手中的酒瓶子打翻在自己身上。一头都是酒的客人,摸了摸被酒瓶子砸了的脑袋,撇了一眼旁边惊得连连躲开的公关,随手拿起桌上装满酒的杯子,腾地站了起来,泼了小云一脸酒,并一把抓住已经懵圈中小云的手腕。
“你阴老子是吗!”
小云连连摆手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客人更恼火了,挥手就要打小云。
在手掌将将要落在小云脸上的一刹那,被另外一个有力的手掌给握住了。
只见一个身形并不十分高大,但是气场很是沉稳威严的中年男人正握着客人的手腕,笑眯眯地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兄弟消消气,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嘛,对不对?没得因为一个小丫头扫了兴致。”边说边将客人的手缓缓放下,马上回头对一旁呆楞的小云说道:“还不马上给这位大哥拿一条热毛巾过来。”
一语惊醒,小云转身跑开了。
接下来客人收拾妥当后,中年男人也坐在这个卡座中开始与其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小云亦收拾清楚仍在一旁服务着。
散场之后,小云很是感激地来到中年男人的面前:“刚才……谢谢您了。”
中年男人混不在意地边挥手边朝外走去:“没事的,一点小事。你新来的啊?”
小云跟在旁边,鸡啄米似地点头:“才来了几周……”
中年男人笑了笑:“这么迟了,我送你吧。”
小云有些犹豫。
中年男人乐了:“小丫头片子,我叫了代驾,送你只是顺便,快去拿包,我在门口等你。”
小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兔牙,眯着眼点点头,转身拿包去了。
一路有说有笑,不再细述。
中年男人叫林勉之,本地人,做酒类进出口贸易生意,因生意场上的应酬需要,常常出没于上海各大娱乐场所。因他的工作长年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生活作息全无规律,而老婆书香门第出身,看不上他身上沾染的江湖气,这个事业型的女人,为了下一代着想,也为了寻找到更好的自己,带着孩子移民加拿大,投奔自由富足的生活去了。
林勉之自从离婚后,无人管头管脚,孤家寡人更是随心所欲。为了避免每天晚上一回到家,就被黑暗与孤独吞没、啃噬,他更加流连娱乐场所,在喧嚣与拥挤的人群中,试图找回一点点存在感。
渐渐的,林勉之与陈小云成了不时可以聊聊天、吃吃饭、顺路送回家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