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上了一段斜坡,拐了一个弯,远远一座三层楼的建筑物前映入眼帘,那就是专门采血中心了。走进一层楼的一间房子一看,里面摆放着几十条长椅子,稀稀落落的坐着一二十来个人,西野觉得有点奇怪。
好奇心十足的西野又出来了,站在楼房前有一处宽敞的水泥地观望,中间有一棵巨大的榕树,五六十人站在下面,议论纷纷。
上前一打听,西野大吃一惊:原来卖血液并不值钱,也就0.5-1.0/ml的价格,600毫升的血液,供不应求的时候血站至多给600元,供过于求的时候就是300元。今天价格走低,不少人犹豫不决,不卖吧,已经来了,卖又只能拿到一半的钱。
他还了解到:献血和卖血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无偿提供,一个有偿提供。采血之前需要抽血样化验,检测是否携带病毒,健康者的血液才大量采集入库,否则不会采集的。
检测结果出来后,并不立即抽血。医护人员按照登记的花名册点名后,要求每个提供血源的人员喝一大碗盐开水,稀释血液的浓度,休息15分钟放松,以便顺利采血。
为了深入了解采血的具体程序,西野忐忑不安的也报了名。
随后工作人员给他拍了照,说是要备案。遵照医务人员的嘱咐,西野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在休息室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轮到他抽血了。
和他一块进去的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尽管他们不认识。女子对着他笑了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五官还算端庄。
西野也回敬了一个微笑,而后在采血室的凳子上坐直了身子。医护人员用橡皮管扎住他的手臂上端,不一会血管充血,清晰可见。
隔着玻璃窗口,戴着口罩的女医生举起约二寸长的采血针扎进了手臂的静脉血管里,在压力的作用下,血液汇集到了采血管内,管子瞬间变成了暗红色。
血液如细流般缓缓的流入收集血液的无菌器皿中,那声音虽然细微,闭上眼睛的西野依然可以听见。抽到约300毫升的时候,西野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头有点眩晕,一片空白。短短几分钟,好像过了十年那么久。
“好了。”600毫升血液采集完成,医护人员终于抽出了针头,西野顿感一身轻松,他用药棉压在伤口处,有点儿疲倦了。他头靠在长椅子的靠背上,休息室坐了下来,静静的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胡群子偏要他来血站体验生活呢?
领到钱之后,西野默默地走出了采血中心,太阳直射地面,已是中午了。在他前头走着几个30岁左右的妇女,撑着伞。她们应该是刚刚从采血中心出来的,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牛仔服,西野印象很深,抽血的时候见过她呢。
那女子和另外两个边走边聊,忽然她的手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可能是拿什么东西,一不小心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掉落在地上了,她也没有发觉。
钱掉在了地上,没有人发现。他赶紧弯腰捡起卷在一起的钱,打开一看正好300,那可是600毫升换来的哦。
此时在广州打工的一般普工工资也就六七百左右,还包括加班在内,因而这钱虽然不多,要是其他人拾到了,很可能就不会物归原主了。
西野把钱拽在手心,继续朝前走。忽然那个妇女回来了,神情紧张兮兮,也不说话,眼睛焦虑搜索着地面,一直找到血站大门,又折了回来。
钱在西野手中,就算她掘地三尺也是徒劳。那女子在掉钱的路段来来回回走了两趟,眼睛红红的,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明明看见她掉了钱,也不直接退给她,这300元是她的血汗钱啊,我不能据为己有,好歹我也是受过几年高等教育的。”西野的内心倍受煎熬,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拾金不昧。
当那女子第三次经过西野身边时候,他主动打招呼:“大姐,你在找什么?”
“钱——”女子心急如焚。
“卖血的钱?”
“嗯,你见到没有?”
“多少?”
“300。”
“你记得钱什么样子吗?”
“三张对折两次后,卷在一块。”
“那我刚才捡到几百元,看看是不是你的?”西野打开右手的手心,300元立刻出现在女子的眼前。
女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泪花闪闪,激动不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的……太谢谢你了……”
为了检测女子是不是贪心,西野又打开了左手:“你再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女子见钱只对折了一次,她犹豫了一秒钟:“这……不是我的……”而后拿着自己的那300元走了。
望着她逐渐远走的背影,西野笑了,因为他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虽不是什么壮举,但是在小小的诱惑面前,他看到了灵魂深处真实的自我和人性本善的一面,好不惬意。
在回公司的路上,西野了想了很多很多。回想采血中心的切身经历,尤其是捡钱还钱的一幕,他看到人性的脆弱、读懂了生活的艰难与无助,要融入城市、体体面面生存下来并不容易,自己的梦想是那么的遥远,希望是那样的渺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