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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墨音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时,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觉。
因为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埋在冰冷的泥土中,寒意从四肢八骸渗入,令他不受控制的想要发抖。
哪怕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四周是温柔关切的话语,对他而言也不能抵御任何寒意。
当察觉到有人触碰时,他第一反应是毛骨悚然,挡开对方的手的同时,露出了敌意的神情。
“阿音,是爸爸。”
墨志城看着墨音像只戒备的小兽,敌意的盯着他们,整个人都颓了几分,连着表情也像是要哭了似的,“是还有哪里难受吗?喉咙还疼吗,还是手指疼?”
墨音用力捂住了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下意识的抵触别人靠近。
“可以让妈妈抱一下吗?”
耳边又传来温柔的声音,他抬眼,对上于清焰关切的视线,却用力摇了头。
见状于清焰和墨志城都没有强迫墨音,他们积极的配合医生治疗墨音身上的伤痕,同时派人去查到底是谁敢动他们的儿子。
“等查到之后,我要撕了那家伙的皮,让他不得好死。”
墨志城一改往日不靠谱的模样,紧紧抱着怀里的于清焰,杀气腾腾道。
但在调查期间,墨音的状态却也让人担心。
墨音变得不爱吃药,不爱吃东西,一旦有人靠近,哪怕是最亲近的家人,整个人也会像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
年幼的他哪怕失去了记忆,却把伤痛生生的刻在了灵魂和血肉中。
越温柔的人,受到伤害时疼痛就越深刻。
直到有天,他独自立在背光的走廊发呆,就看到于清焰和墨志城立在花园中,朝他招手道:“阿音,过来过来,今天的阳光很好哦。”
或许是于清焰的声音过于温暖,墨音心里一动,缓缓抬起腿朝着外面走去。
当阳光洒在身上的那一刻,墨音闭上了眼睛,只觉得炙热的阳光分外刺眼。
不想下一刻他突然被用力抱住了。
睁开眼,就见自己的父母紧紧抱着他。
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脖颈好像被什么沾湿了,耳边也传来于清焰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你还只有这么小,不要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好不好?你还有我们在,有我们陪着你啊。”
墨志城也紧紧抱着他们,一个大男人,此时却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直以来都觉得周围只有冷意的墨音,却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烧了起来。
他发不出声音,可眼里却多了打转的眼泪。
从这天开始,墨音终于能稍稍接触外人了,时不时会拉住墨志远的手,似乎和他们待在一起才能安心。
因为嗓子段时间之内没办法治好,墨志城亲自陪着墨音一起学手语,甚至把工作都推给了于清焰,自己恨不得和墨音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于清焰也很想多和儿子相处,可看着墨志城一刻抱不到墨音就要哭的样子,到底还是心软,纵容着这父子两了。
可因为墨音成了哑巴,孩子们和墨音的交流一下子就变少了。
墨音每次看到别的孩子为难的看着他,无法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又不敢不理他时,都会很无措。
于是他主动远离了人群,不想让别人为难。
这个行为落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孤僻和古怪。
再加上墨海的推波助澜,一时之间,孩子们看着墨音的眼神都变了。
甚至还有些性格恶劣的男生觉得欺负墨音不能说话这件事很有意思。
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墨音,现在被他们如何羞辱都不能还口,别提多畅快了。
对于这些,墨音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墨音知道自己在变好,他有时候会去看看自己捡到的青岚,有时候会去太阳底下发呆,有时候会和墨志城一道锻炼身体学习防身术。
总有一天,他能够再次开口说话,再次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这天始终没有来,却等到了他父母双亡的消息。
那天,墨音看着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人群,看着墓碑前那灰暗的照片,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漆黑一片。
墨志远以墨音还小为由,理所当然的接手了墨家。
一时之间墨家大大小小的分支从属闹成了一团,大家都在考虑权力财产的移交和分割,没人分出精力去关注墨音这个孩子。
也没人知道墨音此时的狰狞和疯狂。
大家一起都死掉就好了。
不要留他一个人。
他好怕。
“少爷。”
就在墨音要伤害自己时,青岚拦住了他,言简意赅道:“你要是死了,你的未婚对象,就失去你了。”
见墨音愣住,青岚抱起墨音去找医生,边走边道:“您还有家人的。”
墨音在接受治疗时,才想起来自己和齐奕之间,还有着婚约。
有婚约,将来就会结婚,就会是一家人。
一片浑浊的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天在阳光下被父母抱住的感觉。
家人。
他还有家人。
因为自残事件,墨志远接走了墨音,把自己曾经所有的嫉妒和不甘都发泄在了墨音身上。
“大哥的儿子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在我手下讨生活?”墨志远看着浑身是血的墨音,得意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