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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大亮。
许姨就起来去厨房忙活了。
甭管人家饭做得好不好,勤快劲儿一般人是真比不了。
我躺不住,简单洗漱后就陪她忙活上早饭了。
许姨看到我还挺惊讶,“行啊,长点眼力见。”
我笑笑,低头收拾着菜板,顺势还瞄了眼屋门,起来时二哥手机又在嗡嗡响,二哥睡熟了没听到,我看到是爸爸发来的信息,就拿过他手机回了。
告诉爸爸我已经知道家里破产了。
爸爸立马打过来,被我挂断,短信跟爸爸说,二哥刚睡熟,醒了会回家,什么道理我都懂,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末尾,我发了三个字,‘对不起。’
有时候我觉得发信息比打电话要好。
发信息不会哭。
要是听到爸爸的声音,我忍不住。
爸爸没在回我。
肯定在手机那头掉眼泪了。
抽回神,我整理好厨具看向许姨,“许姨,花瓣为什么要烧了呢。”
“我不烧还给你吃了啊!”
许姨回的干脆,“沈先生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配合,少问多做,别总想着占人便宜!”
“许姨,我没占人便宜。”
“哪个不要脸的想拜沈先生为师的。”
许姨轻呲,见我不吱声,她又白了我一眼,“沈先生还说你是啥花神下凡,要打文书,通知上方花神娘娘有难,寻求庇佑,就你?生辰八字都不懂的毛丫头,屁花神娘娘!”
文书?
上方?
我皱起眉,和我那个梦……有关联的?
摇了摇头,我看许姨这样也就没再多问,问也问不出啥。
甭管啥娘娘,就算佛祖吧,遇到我这事儿也得上火。
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奶。”
沈纯良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好香啊。”
“揣两个鸡蛋上学。”
许姨拿过两颗煮鸡蛋塞他手里,“到班里吃,走吧!”
“这……”
纯良看到鸡蛋就垮下脸,“又吃这个呀。”说着,他伸脖往锅里看,“你是不是做啥好吃的瞒着我呢。”
“做你奶奶个腿儿!”
许姨眼一横,“你个白吃饱托生的,有好吃的能不让你旋嘛!赶紧滚!回回倒数第一还好意思吃,就应该让你对着北边张大嘴喝西北风,够奥特!”
哎呦我去~
宝藏老太太啊。
“可我明明闻到香味了啊。”
纯良念叨着,突然把鼻子凑向我,鼻翼一紧一紧,我被他这小犬寻物的动作整一愣,本能朝旁边移了两步,他见我闪了,鼻子还紧跟着我,就在我琢磨是不是得该出手时就出手,许姨一饭勺子就敲他脑袋上了,“闻啥呢!我揍你啊!!”
“许奶!”
纯良被打的叫唤一声,揉着头满脸委屈,“是她身上的味道!她香!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我香?
“男娃不能闻女娃,那叫耍流氓!”
许姨瞪着眼,“马蜂子巢还香呢,你咋不去闻呢!杂草滴,再有一次我腿给你掰折,滚!!”
纯良被训了通就蔫了。
“原来不是做好吃的……许奶,晚上能做炸竹虫吗,那个可香了,上回爷护着,我都没吃几……”
许姨脱下鞋,“你来来,我先给你炸了!”
一看到鞋底纯良扭头就跑了!
我悄咪咪的抬起胳膊闻了闻腋窝。
没味儿啊。
“你自己还闻啥,属狗的啊!”
我呆呆的看她,“许姨,我香吗?”
扭头我也闪了!
许姨鞋要过来!
……
早饭吃的还算和谐。
沈叔听说二哥要走,便吩咐许姨去拿了个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嘱咐二哥随身携带,很是周全。
我坐在桌旁特别不好意思,先前以为家里有钱,沈叔救我会得到酬劳,住这我没多想啥。
但现在,我真感觉是在占便宜。
“梁栩栩。”
沈叔一眼看穿我心思,“我这人从不做无本生意,日后会需要你报答。”
我点点头。
大恩不言谢。
都在心里。
饭后二哥开始收拾行李,我插空便问沈叔,“为什么我排完毒会有香味儿?”
“房屋空了,进去什么,就留下什么了。”
沈叔看着我,“我用花瓣为你汲毒,自然会留下花香,你要不喜欢,我以后就弄些臭豆腐……”
“沈大师您别听我妹的!”
二哥整好行李袋就替我说话了,:“她啥都不懂,小姑娘香喷喷的多好,栩栩,你别庸人自挠的!”
“可是沈叔,我自己闻不到啊。”
很奇怪不是?
“男孩子玩球,会有汗味,你说他臭,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沈叔平着音儿,“梁栩栩,你要想闻到,香很难,臭没问题,我保证你抬起胳膊就能熏得自己直流眼泪。”
“沈大师您别!!”
二哥使劲儿捅咕我几下,“您甭跟我妹妹一般见识,她小孩儿,四六不懂……”
沈叔笑了。
看我闷在那儿,他倒挺乐呵!
我是发现了,我克谁暂且不提,沈叔绝对是来克我滴!
劲劲儿的,哪有大师的样子。
……
“栩栩,要是家里没啥事儿哥再过来……”
二哥瞄了瞄在院里忙活的许姨,“这里条件虽说不咋滴,那老许太太还跟吃错药似的,不过我观察了,她人品呢,不算坏,早上她骂斜眼儿的话我都听到了,放你在这,哥放心。”
“人家叫纯良,你别给起外号。”
“我背后说他又不知道。”
二哥不在意的,拍了拍我右臂,“来,趁沈大师不在,你打我一拳。”
“?”
我愣了下,“干啥啊。”
“打我!”
二哥微微提气,做了个气运丹田的动作,扎起马步,“我梁有志金钟罩护体,梁栩栩女侠,放马过来吧!”
我轻轻地怼他一拳,“你别闹了。”
二哥皱眉,“你没吃饭啊,要全力!”
“你确定?”
“额……”
二哥清了清嗓儿,“七,七分吧,来!”
“成。”
我也不多问了,后退了一步,松了松手腕,脚下微微蹦跳,做了个格斗姿势,眼见二哥表情一慌,我一记直拳对准他肩膀头子就出去了!
‘嗵!’一声。
“哎呦我!!”
二哥马步不稳,退了两步直接撞到墙面,嘴里嘶嘶的揉起肩膀,“这,这是七分?”
“没事吧。”
我上前帮他揉了揉,“五分啊。”
仅一半力。
“啊?”
二哥生无可恋的哼哼了一阵,就在我紧张时,他就笑了,“这我就彻底放心了,我妹妹战斗力还在,不能吃……嘶嘶,哎哟喂,吃亏了。”
“二哥!”
我无奈了。
“栩栩,出门在外,你就记着,谁都不用服。”
二哥咧着嘴,“出事儿了,哥给你兜着!”
“小事要忍,大事才要狠。”
沈叔抱着一盆花进来,“人活一世,岂无波澜,事事都争一时之快,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二哥揉肩悻悻不语,我则看向沈叔怀里的花,一盆粉色山茶,开的正艳。
“沈叔,我昨晚泡澡排毒,是不是就用的这山茶花瓣?”
“认识?”
沈叔将花盆放到炕沿边,“梁栩栩,你喜欢花吗?”
“一般吧。”
我实话实说。
对花我并没有特别钟爱。
在家里,奶奶爱养花,说是添生气,而我从没有问过花的种类,品名,但看到花会认识,我养的花也开的特别好,当然,奶奶把这归功于我‘懒’,她说勤人养鱼,懒人养花,很多花不能总浇水,会烂根,我时常忘记浇水,间接帮了花。
如今牵扯到花神转世。
顿觉奇妙。
“你以后就会喜欢了。”
沈叔笑笑,指了指山茶,“既然你跟花有缘分,自然也要用花瓣借气了。”
怎么借?
没等我问,沈叔咬就破了自己右手中指,对着山茶的根部挤了三滴血,“梁栩栩,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吃一片花瓣,吃七七四十九天,我这气就算你借足了,至少你不用担心出门就被邪崇上身,没那么倒霉了。”
四十九天?
这一盆山茶满打满算才开六七朵。
好看是好看。
就怕花瓣儿不够吃啊!
“沈大师,为啥要这么麻烦?”
二哥探过头,“您直接把血滴到水里,让栩栩一口干了不就得了?”
“虚不受补。”
沈叔淡着腔儿,“七为道家的天罡之数,天罡是星名,为北斗七星的斗柄,而七,亦为离卦,通目、心、上焦,颜色为赤,五味为苦,求名有名,求利有财,交易可成,梁栩栩如今能看到鬼祟,此乃目疾虚症,时运低迷,我借气给她,亦需缓缓授之,不可操之过急。”
顿了顿,沈叔继续,“第一个七天,梁栩栩在外不能超过午时,也就是中午之前一定要回到院里,后面逐渐可以延长到下午未时,申时……直到四十九天吃完,她晚上才能出门,明白了吗?”
二哥半张着嘴,回神就摘下一片花瓣儿,二话不说塞我嘴里,“吃!栩栩,吃完晚上才能到处走,不,能到处走也别瞎走,安全第一啊!”
我嚼了嚼,尝到味道就蹙起眉,“好苦。”
“苦?”
二哥闻了闻山茶,瞄了沈叔一眼又看向我,“哎呀!良药苦口好得病,不是,利于命!来,喝点水,顺顺就好了!!”
沈叔看二哥毛手毛脚的样儿微微摇头,“梁栩栩,以后这花儿就放你屋养着,好生伺候,枯了我可不会再滴第二次血,要记住,你的气是借来的,身体不能破,小心别受伤,流个血破个口子,都会漏气,容易撞邪,当然,若是对方故意让你看到,那就没办法了。”
我喝着水连连点头,奇怪的是水一入口,回味反而有点甜。
像是喝爸爸沏的苦丁茶。
“沈大师,现在才上午九点,我能让栩栩跟我下山不?”
二哥说道,“我想给栩栩买个手机,带她去挑挑,顺道让她送送我。”
沈叔没急得答话,叫我跟他去到正房,又拿出一张三角形符纸递给我,“把这个揣在身上,如果遇到危险,就给它吃了。”
去趟镇里能有啥危险?
偷命格的会找我?
嘿!
我巴不得呢。
接过符纸,折的很紧,里面不知道加啥了,捏起来稍微有点硬,“沈叔,吃不下去咋整。”
“硬吃。”
沈叔扔下俩字,面色旋即一正,“吃下它,还要大喊我的名字,同时要在脑海里冥想我的样子,这叫观师默相法,只要你脑海中有了我的形象,我就会临身保护你。”
这么神?
沈叔看着我,“不过光默相不够,你还得传信给我,要我知道你有危难,烟起来,我才能感应到你在叫我,关键时刻,你能做到临危不乱点香燃符吗?”
“应该可以。”
我没点过符。
不太确定能不能‘临危不乱。’
沈叔不纠结,回手又递给我一个塑封的三角符纸,“把这个带着吧,遇到危险,你先吞了默相符纸,再咬开这塑封袋,拿出里面的符纸在手里握一握,烫手了你就给它扔出去,它会在空气中燃烧,烟火起,我便到。”
我摆弄着塑封符纸,里面好像有一层白色的东西,:“沈叔,你在这符纸上施了法吗,不用我拿打火机去点?”
“涂抹了磷。”
沈叔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磷的燃点很低,在空气中会自燃,现在虽没到冬天,已经有点凉了,你拿出来后在手心握一握,相当与摩擦,烫手了就扔出去,可以自燃,从而起到信号传递的效果,梁栩栩,没学识不可怕,要有常识,就算是神明,也不会无中生有的搞出东西,记住顺序了没,吃符纸默相,燃符纸传达。”
我捡了通教育,不过没不爽,学习到了!
一手一个符纸,默默演练了下,一个吃,一个烧!
吃!
烧!!
“沈叔,这就叫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吧。”
安全感一下就提升了。
“随你怎么理解。”
沈万通看着我,“梁栩栩,我还是那句话,巧藏不如明诚,所以我不建议你躲着不露面,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你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那这天就会在绝境之时给你生路,若你自己都自暴自弃,就算神佛登门,怕是也救不了你,屋里没灯不怕,心里的灯不能灭了。”
我点头,“沈叔您放心吧,谁都不能给我灭了。”
……
“栩栩,你琢磨沈大师说的话没,他说空屋送啥就有啥了,回头他要把术法传给你,哎,你就……”
“哥!”
我打断他,“沈叔说的很清楚,这不是谁都能学的,我要拜师就是他徒弟了,学不好多丢人啊!”
下山前二哥又找沈叔缠了阵,这回我算彻底明白了,学道和花钱学特长有很大的区别,我拜师了,叫出去就是沈万通的徒弟,嫡传弟子,学好了行,给沈叔脸上增光,学不好,用我奶的话说就是坐飞机吹喇叭,转圈丢人。
严重了呢。
小腿九十度朝上折起。
兴许终身生活不能自理。
或直接去阎王爷那报道。
我这念头基本就断了!
再者!
沈叔也瞧不上我。
“栩栩,你又不缺啥少啥,咋就能学不会!”
二哥追着我问,“要有信心嘛!”
“就不是信心的事儿。”
我无语的,“你问爸妈了吗,他们支持我学这个?”
“这你不用操心。”
二哥搂着我肩膀,“在咱家,啥不按照你的意愿来?他们老一辈的思想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考上大学,有出息,那学道也不耽误你考大学啊,学会了不是更能有出息?那将来你天下地下,啥事儿都能摆弄,老祖宗的坟茔地都得咔咔冒青烟,多光宗耀祖呀!”
“哥,不是那回事儿。”
我不是从小接触这些,坚定不移的要入这行。
如果我没被人搭讪生病,这辈子也难接触‘先生’这类人。
他们在民间很神秘,很讳莫,又太小众。
对我,甚至我家里人来说,谁也不会把‘先生’作为个正儿八经的职业去看待。
不信你随便逮个小孩子,问他要不要学道,看他家长会不会削你。
我遇到了沈叔,对他是既感激又崇敬,可还没上升到要学‘道’的地步,就像沈叔说的,我只是被二哥逼到那块了,想要表现自己,现今我家里还出了这么多事,拜师这举动在谁看来都动机不纯。
“栩栩,你得一手准备两手抓……”
我脸一别,不想理他了!
看向周围风景,来了小十天,还是头一回下山。
空气清朗。
景色也好。
白天视线一广,山路真不远,腿脚快的走个十几分钟就到山底了。
难怪沈纯良不住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