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事儿,聂语堂一整天都没好意思抬头看沈墨,一直低着头到天黑,如临大赦般回到自己的寝卧。
与他同行的还有——阿大阿二。
见二人一直跟着自己,且如门神一般杵在门外时,聂语堂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敢问二位这是......”
“大人吩咐我等在外保护聂捕头,聂捕头安心休息即可。”阿大如是道。
此“大人”自然就是俊美如神祗的“钦差大人”。
闻言,聂语堂不禁心中一暖。
原来大人说要保护他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居然派了自己的两位贴身侍卫过来保护他。
同样是习武之人,他察觉到这两位冷面侍卫的武功不低,至少不在他之下。
但是,钦差大人,他似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并非习武之人。
犹记得昨日,他带着钦差大人去颜回阁的路上,钦差大人站在并不高的墙檐上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显然是怕极了。
倘若此刻守在门外的阿大阿二知道了聂语堂的真实想法,一定会叹一句:“终究还是太年轻。”
逍遥王的武功,就连武状元都抵不过他一招啊!怎会是手无缚鸡之力呢?
但是这一切,聂语堂并不知晓。
他在心中已经认定了沈墨这位钦差大人没有任何武功,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若是阿大阿二守在自己的门外,那大人怎么办?
南余镇近段时日,似乎并不太平,好比之前的“采草贼”,以及今日的“杀人凶案”。
万一......
如是想着,聂语堂越发不安。
这两夜,“采草贼”一直来他房中,若是今夜这两位侍卫真的守在门外,又遇上“采草贼”,会不会让“采草贼”以为是自己故意找人防着他,继而转移目标去找钦差大人?
一时间,聂语堂的脑子出现了多种沈墨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的可能性,脸色倏然刷白,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忙不迭朝着二人道:“大人身份尊贵,身边怎可无人护着,时下南余贼人涌现,卑职担心大人的安危,烦请二人回去,并且转告大人,卑职习得一身武艺,虽算不上精湛,但自保不成问题。”
一字一句说得郑重,十分严肃。
闻言,阿大阿二相视一眼,见聂语堂态度坚决,也不坚持,点了点头,便回去复命。
毕竟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是王爷的侍卫,守护的人自然也是王爷。
见到阿大阿二回来,沈墨并不意外,反而了然地笑了笑,问:“他是不是说自己能自保,让你二人回来保护我?”
闻言,阿大阿二一愣。
他们二人只字未提,王爷却什么一切了然于心。
不过,念及此人是谁,二人并未有多惊讶,只是恭敬地应了声:“是。”
“你们退下吧,吩咐下去,彻查今日的命案,一有凶手的消息,即刻来报。”
沈墨吩咐完,屏退二人。
说实话,其实他也不是百分百确定,聂语堂会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一方面,他希望聂语堂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因为这样有助于增进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可是将自己唯二的侍卫都送去保护他了,他可不得好好感谢自己?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另外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聂语堂接受他的好意。
他希望他会让阿大阿二回来守护自己,毕竟这样就意味着,他的心里默默地惦记着自己,关心自己。
相比较而言,他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到了深夜,他可就是另外一种身份,另外一种可以肆无忌惮抱着媳妇儿睡觉觉,肆无忌惮吃媳妇儿豆+腐的身份。
虽说,即便阿大阿二守在门口,也丝毫阻止不了他“偷香窃玉”,但是嘛,还是会稍微有些麻烦。
现在聂语堂拒绝了他的好意,那么深夜之行再一次畅通无阻。
他又可以为所欲为了不是?
真好!
媳妇儿,真贴心!
好喜欢!
在屋内静坐了半个时辰,沐浴更衣后,沈墨换上了黑衣斗笠,全副武装地走出了房门,无声无息地潜入夜色中,最终驾轻就熟地再一次闯入聂语堂的房内。
今夜,房内,烛火明亮。
推门而入时,聂语堂正端坐在桌前,望着放在桌上的佩刀,眉头紧皱,似乎陷入沉思中。
“你今日似乎有心事?”沈墨缓缓走近,在聂语堂的身侧兀自坐下,“有什么事儿可以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你?”聂语堂对“采草贼”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仿佛早已料到他今夜会来,不过,今夜是他第一次在光亮中如此清晰地看到“采草贼”的面貌。
当然,依旧还是没有看到脸。
别说脸,连根手指头都没有看到。
“你若是真想帮我,不如现在就跟我去地牢吧。”聂语堂难得开了个玩笑。
他自己都没想到前两次他与“采草贼”均是大打出手,兵戎相见,今夜却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处,好生地聊上两句。
“这可不行,我若是去了地牢,你这下半辈子可不得守活寡了?使不得使不得!”“采草贼”煞有其事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摇头,言语间似乎都是在为聂语堂着想。
“闭嘴。”聂语堂冷嗤了一声,眉宇间染上冷厉的霜寒之气,语气带着明显的怒。
聂语堂生性清冷,少言寡语是他的特点。
他并非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冷,对待衙门里的兄弟们亦或是街上的百姓,他都拥有一颗赤诚之心,否则也不会担任起一个“捕头”的职责,对人对事都耐心、坦诚。
唯一让聂语堂不同等对待的只有两个人,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钦差大人。面对钦差大人,他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尤其是在钦差大人对他粲然一笑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想笑,发自内心的笑容。
另一个便是“采草贼”。每次遇到“采草贼”,他都会被“采草贼”激起身体里那根连接愤怒情绪的经脉似的,会勃然大怒,甚至会让情绪失控地大起大伏。
在未曾遇到这“二人”之前,这样陌生的情绪,聂语堂从未有过。以往的他,难过也好,开心也好、愤怒也好,都是藏在清冷平静的面庞之下,绝不会像如今这样,喜形于色且难以自控。
当然,对于自己的异常变化,聂语堂本人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或者说他察觉到了,但是并未在意,也并未知晓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
“你看看你,脾气还是这样暴躁,动不动就生气可是会变丑变老的。”“采草贼”笑呵呵道。
只可惜,这声音么沙哑到略微刺耳,听在耳里并不那么美妙。
“你如此光明正大地过来,见烛光明亮也敢进来,你当真不怕我派人埋伏于此,就等你自投罗网,成为那瓮中之鳖?”
聂语堂问,似乎是真的有些好奇。
“不怕。”“采草贼”摇了摇头,“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即便你真的这么做,我亦不惧。
就凭衙门里的这些捕快,你也知道并不会是我的对手。”
“采草贼”自负地说道。
说罢,侧眸望着聂语堂,突然放低声音:“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你会这么做吗?”
“不会。”聂语堂微不可查地避开“采草贼”亲昵地举动,径自从椅子上站起来。
之所以不会,是因为聂语堂知道,他们的确不是此人的对手。
从自己在他的面前不堪一击中便可见一斑。
若是贸然行事,他怕激怒“采草贼”后,会逼得他大开杀戒。
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闻言,沈墨轻轻笑了笑,出手迅速如闪电般,直接揽着聂语堂的腰肢,让他不得不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见他身体微动,似要反抗,唇角勾了勾,直言不讳:“今夜我不想和你动手,你知道的,哪怕是动手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被点了穴道,结局也是一样的。”
“你!”聂语堂眉间闪过一丝愠怒,挣扎了两下后便不再动弹,心中无可奈何,“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明白此人说得对,就算是动手了,其结果也是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
与其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如同砧板上的鱼,倒不如还是现在这副模样。
见怀中的媳妇儿似乎妥协了,沈墨愉悦地摸了摸聂语堂的头。
虽说隔着手套感受不到什么触觉,但是他很喜欢摸媳妇儿的头。
也很习惯这个举动。
自他有记忆以来的每个位面均是如此。
“想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手指划过聂语堂的脸,“我想要你,要你心甘情愿做我的人,你觉得如何?”
“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噢?”沈墨循循善诱,言辞深情恳切。
只可惜聂语堂心中无动于衷,反而冷笑道:“那不如你接下斗笠面罩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说时慢那时快,聂语堂垂在一边的手迅速袭向沈墨的面门,此举并非想要他的命,而是揭开斗笠和面罩。
“真是不乖!该罚!”
沈墨挑了挑眉,掩于斗笠面罩下的脸上笑意浅浅,可声音却透着一丝怒意。
当然,这是装的。
躲开聂语堂的偷袭后,沈墨长指一点,封住他的穴道,在聂语堂懊恼郁闷的神情中,一把将人扛在肩上,大步走向床榻。
坐在床榻边,让聂语堂趴在自己的腿上,脸对着地面。
“你要干嘛?”聂语堂问。
这个姿势让聂语堂没来由心中一慌。
“你不乖,自然是要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