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是王爷权大欺人,逼迫聂语堂委身自己,现在看来,怕不是两情相悦啊。
只是,既然两情相悦,语堂又为何要逃离呢?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想法还真不是他这一把年纪的人能揣度思量的。
既然两情相悦,那便皆大欢喜。
杨县令这一生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看得出来,沈墨对聂语堂的与众不同,单论着亲昵抱着聂语堂的举动就可见一斑。
一番思量后,杨县令默默地跟在沈墨的身后。
——
沈墨的目标是聂功成。
他走近聂功成的时候,聂功成也及时起身,正欲向他行礼,却听——
“聂伯父是长辈,不必拘泥这些虚礼。”
聂功成闻言,心中愈发惊讶。
他想过多种与沈墨会面时会是何等场景,却从未想过,沈墨会亲手抱着聂语堂出现,且与他说话时,语气温和,气质高贵却无一丝一毫上位者惯有的倨傲与自命不凡。
不得不说,初次正式见面,聂功成对沈墨的印象颇好。
“如此,贤侄请。”聂功成伸手指向对面的桌椅,道。
聂功成本就不是诚心向沈墨行礼,因为沈元俟的原因,聂功成的心中对皇族之人一直都带有偏见,方才他行礼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他的面上工夫总是不能省的。
不过,沈墨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若是他是真心对待堂儿,其实,将堂儿的余生托付给他也未尝不可。
人这一生,总该是有个伴儿才好,不然会有多寂寥呢?
聂功成敛了敛眸,掩住眸中莫名的情绪,脸上噙着长辈应该有的和蔼笑容,招呼着沈墨坐下。
这一幕得杨县令直瞪眼,心中竟有一种聂功成才是这儿主人的错觉。
“多谢聂伯父。”沈墨从善如流抱着聂语堂坐在聂功成的对面,身后随行的沈卿卿与沈叶扶也一并坐在沈墨的身侧。
几人刚一坐下,便有下人利索地沏上了热茶。
“聂伯父,此番,小侄是想与你商讨一番我与堂儿之间的婚事。
听堂儿说,你已经同意了我二人的婚事,小侄想要尽快完婚,不知您意下如何?”
沈墨笑吟吟地说着,目光停留在聂功成的身上,看似在询问他自己与聂语堂之间的婚事,实则是在观察聂功成。
从第一眼看到聂功成,沈墨便知道他不一般。
至少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并非那般纯粹,并不是那种看到自己“女婿”的纯粹的目光,反倒是带着一丝丝的敌意。
虽然稍纵即逝,但是沈墨并没有错过。
再联想到聂语堂对自己说谎,沈墨心中已经肯定,此事与聂功成脱不了干系。
不过,不论怎么样,从此以后,聂语堂是他的。
最信赖的人,最依赖的人都只能是他,哪怕眼前的人是聂语堂的义父,在聂语堂心中的地位也断然不能比他高。
不然,他可是会吃味的。
听到沈墨提起婚事,聂功成嘴边的笑意越发柔和,因为此事正合他意。
“此事,堂儿与我提了,你二人既然两情相悦,这婚事自然是越快越好,这样我也好放心。
只不过,你贵为王爷,堂儿与你的婚事,会不会惹人非议?”
此话,聂功成倒是问得真心实意。
两个男子成婚,就是寻常人家都无法接受,更遑论是皇家。
所以他想知道沈墨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并且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二人在一起,怕是多的是人不同意,那狗皇帝,怕是也会从中阻止吧。
为了他的计划更好的进行,为了堂儿的终生大事,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以确保婚事能够毫无阻拦地举行。
“这个问题,聂伯父无需担忧,我心悦堂儿,堂儿也心悦我,我二人的婚事,与旁人何干,不论是阻止都无济于事,我沈墨要娶的人,谁也无法阻止。
况且,早年先皇曾应允我,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哪怕是皇兄也无权干预,所以,此事不是问题,不足为虑。”
沈墨淡淡道,轻轻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水,递到怀中一直未曾说话,也未曾抬头露脸的聂语堂,低声道:“渴了吧,喝口茶水润润喉。”
此番亲昵的举动可谓是羡煞旁人。
聂功成望着沈墨这般柔情的行为,双眸看出了神,不知透过二人看到了什么,心思游移了一瞬。
回过神后,他才细细理了一番沈墨的话中之意,心中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
欣慰的是他觉得婚事能正常举行是板上钉钉的事,失落的是,他真的要将堂儿托付给沈墨这个算起来也算是堂儿半个仇人的沈墨吗?
若是到时候他真的杀了那狗皇帝,会不会影响堂儿与沈墨之间的感情?
聂功成此刻可谓是心思复杂。
但是,他只是犹豫纠结了一会儿, 到底还是没有改变初衷。
复仇是他毕生的希望,没有什么能阻止他。
“如此甚好,那么既然如此,这婚事若是要操办也需得到京城操办吧?”聂功成半是询问半是试探。
婚事在京城隆重举办,那么狗皇帝自然没有缺席的道理。
“这是自然。其实,在这儿之前,小侄便已经打算好回京举办婚事,若非之前出了点差错,此番堂儿已经是我名门正娶的逍遥王妃了。”
沈墨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聂功成道,“若是聂伯父没有疑义,不若我们明日便启程去往京城。
前几日,小侄已然修书回王府,派府邸下人置办婚事所需之品类,待我们抵达京城,便可举办婚事。
我与堂儿都觉得此事甚好,不知聂伯父意下如何?”
沈墨虽然猜测不出聂功成准备做什么。
但是,他能看出的是,聂语堂这位义父似乎比他们还迫不及待想要他们二人尽快完婚。
这其中究竟是为何?
不过,不论是为何,此举也算是深得他心。
他心中也巴不得立刻娶了聂语堂过门,让他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小娇妻。
“好好好,再好不过了!”
果不其然,聂功成喜笑颜开,极为满意沈墨提出的建议。
达成共识后,二人还聊了一些婚事上要注意的事项,随后便着手去准备行李,打算翌日清晨便启程回京。
真可谓是,说走就走,毫不喘气。
沈墨并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就算是有,也轮不到他亲自动手收拾。
聂语堂也没有什么行礼,一年四季的他的衣衫来来回回具那么几件,他倒是想收拾,却被沈墨阻止了。
因为,在沈墨的眼中,聂语堂的这些衣衫,都是些普通的料子,有一两件还洗得发白,根本没有收拾的必要,以后也用不上了。
他的人,吃穿用度都应当是最好的, 这些沈墨瞧不上眼,断然也不会委屈了聂语堂。
他未能来得及参与聂语堂的曾经,但是未来,既然有了他,聂语堂就只需要安安心心地被疼爱、宠爱就好,他不会让媳妇儿吃任何的苦。
夜色渐黑,沈墨与聂语堂刚用过晚膳,辛春燕来了衙门寻二人。
“你们究竟怎么回事,语堂,这几天你跑去哪儿来,你都不知道沈墨为了寻你,都瘦了一圈了。”
这几日沈墨全镇搜捕聂语堂的事情,身为南余镇一份子的辛春燕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她还帮着沈墨一起找人,甚至,她想着若是还找不到聂语堂的话,她就修书一封给那人让那人帮忙找找。
辛春燕是真的嗑沈墨和聂语堂这对CP,尤其是沈墨对聂语堂的爱护与上心简直就甜得发酵。
在这个世界,男女之间一生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尚且难上加难,更何况是男人和男人之间这种为世人所不理解也不容的情感。
辛春燕知道沈墨是现代灵魂,所以她相信沈墨的思想与这个时代的男人不同,绝对不可能会是种马,所以她对沈墨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她不知道聂语堂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但是她由衷地希望他们二人能好好的,不然她真的要对爱情失望了。
秉持这个信念,辛春燕动摇了此生都不会主动去联系那人的念头。
可就在她准备联系沈元俟的时候,得到了聂语堂已经回来的消息,这不,便匆匆赶来了衙门瞧瞧。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听到辛春燕如是说道,聂语堂心中很是自责。
“不用说道歉,只要你们二人好好的就行。”辛春燕笑了笑,道,“我听说,你们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回京城了?”
“嗯。”聂语堂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一旦到了京城,一旦举行婚事......
——
辛春燕为二人即将举行婚事而高兴着,也没有注意到聂语堂脸上异样的神情,兀自与沈墨聊了几句,聊到最后,在离开之前,沈墨突然问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京。
毕竟他们已经决定抵达京城的第二天就拜堂成亲,若是辛春燕要参加他们的婚宴,最好与他们一同启程,不然怕是会来不及赶上他们的婚礼。
辛春燕想了想,并没有拒绝。
她上次已经答应了二人会参加二人的婚礼,自然不能出尔反尔,食言而肥。
认真想想若是自己过两天一个人上路前往京城,一来时间赶,旅途疲惫,二来一个人赶路又实在无聊,还不如与沈墨等人一同启程,路上也好歹有个伴儿。
于是满口应下。
如此一来,回京之行又添了一人。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趟回京之行是否毫无波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