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以科学的方式处决死刑犯,比我们欧洲的火刑、车轮刑、分尸、绞刑更为人道。
会让罪犯死的毫无痛苦。相对绞刑和分尸,这就是一种人道主义的进步。用他的话说,这叫仁。
按照他的说法,对白多禄等人的判决是处以炮决,实际上是更仁的。因为这样的痛苦更小。他从力学的角度给我讲述了炮弹出膛的速度、击碎人体的速度,并得出结论:炮弹的速度,是依靠20英尺高的断头台下落的速度的四十五倍。所以,在死与未死之间的最痛苦时间,也是四十五倍的差距。
我讽刺地问他,是不是发明更为有效的、杀人更迅速的武器,也是一种他所理解的仁?
但他不但没有把这些话当做讽刺,反而眼神中流露出特别的光彩。
他说,相对于被铅弹击中的人体而言,那种无法救治但一时又死不了的痛苦,若是发明一种威力更大、击之即死的枪械,无疑也是一种仁。武器只是工具,他不能决定战争是否开启,所以他只能尽可能解决战争中的痛苦。
有这样的想法,难怪他会用科学来解释断头台的优越性。
这种风气是可怕的。在他们的科学院,或许也是秉持着这样的心态,才制造出了在他们看来更为仁义的舰炮、榴弹炮、装填速度和滑膛枪一样的膛线枪。
可怕的民族。
不过,在观摩了处决之后,在一定程度上,我认可那位血腥公爵的学生的看法:确实,相对于斧子、铡刀、火刑、绞刑、车轮刑来说,这种处决方法似乎确实更为人道。
切口平整,过程迅速,毫无痛苦。
这场处决还要持续数日,还包括日后在广州城的一些处决。今天的处决结束后,血腥公爵告诉我,日后再有贩卖鸦片的,通通如此。
我只能表示,公司以后一定加强监管。
我还能说什么呢?
【12月25日。广州。阴。】
中国人选择了主降生日这一天,在广州城对白多禄等传教士进行处决。他表现出了一个虔诚者应有的英勇,甚至在死前还在规劝那些将他绑在大炮上的迷途羔羊迷途知返。
并说主不会怪罪他们,他们只是执行了异教徒皇帝的旨意。
愿他的灵魂安息,去那水草肥美之地。
【12月26日。广州。晴。】
“信西洋人的神,不能得永生。”
“信科学,能不得天花。”
这是他们在处决了白多禄等传教士后喊出的口号,这是一种人为制造的对立,实际上我们也并不是不相信科学。
显然,这种人为制造的对立,是为了用一尊新的神,取代可能的真神。按照血腥公爵的说法,在地里除草最好的方法,是种松树,而不是蹲在地上去薅草。
血腥公爵很清楚科学是什么,但他却故意把科学扭曲成一种神明。显然,他试图用类似传教的手段,迅速传播这种观念。
不得不说,这种人为制造的对立,是有效的。但他忘记了理性崇拜会带来灾难,让人以为拥有了可以窥伺天道神力的力量,认为天道是可以总结出规律的,并且顺从这种规律去做就好、违背这种规律去做就坏。这是妄想。
然而,他们发明的接种某种神奇之物而预防天花的方法,已经在江苏大城市、军队里推广了。
据说,日后皇帝宫廷也要推广。因为十多年下来,确实证明了百分百的有效,且没有什么危险。和欧洲一样,哪怕是宫廷,孩子能够活过五岁,都是值得庆贺的大事。
今天这是在广州城进行推广,大量的官员和豪绅带头,给他们的孩子接种豆苗。
他们对十二年前肆虐的那场天花记忆犹新。
无疑,这又将是一场有效的政治宣传。
他确实种下了一片松树,来预防再长起来的杂草。
虽然说,?他这么做,确实救了很多人。
但里面的政治味道太浓了,可见他缺乏一颗真正仁义善良的心。
不能因为他真的救了许多可能染天花而死的人的性命,就说他是一个好人。
因为他的目的是邪恶的。
他拒绝在澳门推广接种,虽然他的理由是人手不足,京城已经认可了有效性,要把大量人手送去京城,以扩大影响力,为后续的推广助力。
但我认为,他是想通过一种对比,瓦解信仰。
大量的人口拥挤到澳门,商业衰败,住房紧缺,城市脏乱,很快将会瘟疫流行。天花的爆发是不可避免的。
他在制造一种对比。那些执行他意志的人,一定会下地狱。
虽然我厌恶他的残暴阴暗,但我不得不也去接种豆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