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颜初立刻伏在他的肩头:“我是说……夫君你饿不饿,要不要妾身去给你做点羹汤?”
天驷用一根手指支开她的头:“你这么有空,就继续给我讲一讲,陆倕后来为什么会这样对付你。”
陆倕的确如天驷所说,是一个温润谦和的人。
但温润如玉的人也是要面子的,陆倕在其后和骆颜初的相处中,就经常性会带出这样的句子:
“姑娘若是不满意,大可向当年一样直说,不必太为她们(下人们)着想。”
“姑娘是喜欢细致人的,这些东西,你们千万不要弄混了。”
“丢掉的就丢掉,又捡回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没有好东西。”
…………
骆颜初听着,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影射当年她拒绝他的情节,于是如坐针毡般的难受。
思来想去的,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向陆倕示好。
想来,如果她是出于感动嫁给陆倕,那在外人眼中,陆倕自然就成了这段感情中的弱势一方,他一定会觉得没面子,而如果让外人知道,她是出于爱慕他而嫁给他,他的江湖地位可能就会因此而高一点。
她专门找了客人多的时候主动提出来婚期应及早进行,不然自己住在陆府,虽心愿得偿,但无名无份,实在不方便。
一众客人正讨论着诗词,对这个女人突然提出这件家务事始料未及,正惊异,陆倕已经很温和的笑了笑:“都依姑娘。”
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直到萧琛到来。
婚宴的前两天,骆颜初在窗前试带凤冠,杏儿很认真要求她提出修改意见。
骆颜初以前从未注意过其他款式的凤冠,完全提不出有建设性的意见来,正感慨自己白白嫁了两三次,一点经验都没攒到,却眼角一瞥间,看到陆倕和一个少年正缓步朝花厅的方向走过去。
萧琛面白如玉,五官看过去如远山的积雪,秀美中带着一股英武。
那孩子不满二十,和陆倕一样的少年天才,竟陵八友里面最年少的一个。
陆倕远远的指了指骆颜初,对他说了句什么。
萧琛立刻笑声扬起,附在陆倕的耳边窃语了一句。
骆颜初彼时正好握着摄魂石,只看到他身上的魂魄似乎蓦地一闪,但随即又沉寂下去,她努力想去看个究竟,却终是一无所获。
不由感慨这石头还真是灵敏,连这种一闪而过的情感都能捕捉到。
萧琛是来祝贺陆倕,顺便找陆倕喝酒的。
骆颜初对他们喝酒没兴趣,但对陆倕究竟说了什么而让萧琛能产生那种让她可见魂魄的话很感兴趣。
于是她决定偷听。
骆颜初溜过去的时候,客堂里全是酒气,桌上的酒坛已经见底,两个人却依旧兴致盎然。
萧琛的声音是那种离很远就能听到的爽朗:“哥哥到现在还在怪她当年拒绝你么?”
又是这茬。
这么多年来骆颜初其实一直都没有闹懂,就算是世人不明白她为何拒绝陆倕,可陆倕自己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分明就是他自己认错了人,为什么他就非要一脸委屈的跟外人讲是被拒绝了,还坚称他对她一往情深……世人一路将她逼到了贞烈的绝路上,想来其实他也是个温柔的帮凶。
陆倕道:“不是这个原因。”
萧琛舌头已经稍微的有点大:“就算是她已经嫁过两次,但终究听说是不肯从的……或许还是处子之身也不一定……哥哥就不要再介怀了……”
竟然一来就听到了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骆颜初不由感慨自己来对了。
嫁过两次。
原来这也是陆倕心里的一道坎。
骆颜初默默的想,难道需要尽快向他证明,我还是原封的么。
陆倕低低道:“也不止是为这个……我总觉得她身边那个苏羽不是个简单人物,我担心她不只是嫁给我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
所以他把杏儿安排到她身边,也不只是伺候她这么简单的吧。
萧琛摆摆手:“有美人在怀,哥哥且享受便罢,最多是皇上不甚信任哥哥,担心你有什么不臣之心,所以安插一个眼线在这里,只要哥哥安分守己,又能给他抓到什么把柄!相反,哥哥多表现一下自己的忠烈,或许能比旁人多得几分赞誉呢。”
陆倕有些自嘲的笑:“杏儿问她当初为何拒绝我,她竟然说当初只是在考验我……”
骆颜初懵了一下,那是她被问烦了之后的顺嘴胡诌,早知道会传到陆倕的耳朵里,她当时一定会认真点去想托词。
萧琛也笑:“啊?这么矫情?到底她当年还是个小孩子,不过要真是这样,若你当初肯多去几趟,或许她就不用这么多舛了,这么些年,她也肯定受了不少的苦。”
陆倕给他斟了一杯:“你总比我要怜香惜玉一些,我却是恨她故作清高的。”
萧琛哈哈一笑:“爱之深才会责之切,我没有从她那里碰过钉子,当然可以这样说风凉话,不似你,日思夜想的,却在人家真的送上门来的时候,又叶公好龙的这般犹豫。”
骆颜初再度懵了。
这个意思,为什么听起来像是陆倕真的喜欢过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