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水寒冰,一旦刺中已经冰封僵硬的身体,轻则四分五裂,重则击溃如粉。
范妤兮掩在衣服里,就已经感受到那逼人的寒气,侵肌,刺骨,压抑的简直让人窒息。
她不由暗叹一声:死了。
却突然,一道金光从天驷的胸前绽开,道道冰锥立刻随之融化成了一滩水。
天律大惊,正不解发生了什么,只见天驷缓缓收拾起僵直的身体,活动了一下筋骨,弹了弹溅到他身上的水珠,沉沉道:“既然尔等这么想跟我打,那我又怎么好意思让尔等白来。”
天律还是不解:“怎么可能!”
的确不太可能。
这血液冰封之术,中招者是任何术法都施展不出来的,因为任何术法都需要牵动体内的真气,而彼时中招者体内的真气却完全无法流动。
天驷却也真的没有用到体内的真气。
血液冰封之术针对的是躯干和内脏,因为只要内脏不能再正常运作,四肢就很容易也跟着冻僵,从而无法运行。
但这就意味着,至少头部在某个时间段里还可以活动。
也就是说,天驷的嘴巴尚能讲话。
这就够了。
对于天驷自制的那些金符而言,只要他能想起来自己做金符的时候说了什么,就够了。
因为所谓金符,就是天驷在上面先凝聚一部分法力,然后再设置一个能让法力释放的机关,当该机关被触动时,金符就会所谓的,起作用。
这个机关就是他做金符时所说的话。
因为声音微弱,其他的神仙出于各自的争执都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但范妤兮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天驷说的是:妤兮,为什么不肯听我说说话。
这是一道治愈风寒的金符,因为经常被求,所以天驷闲来无事也会做几道放在身上备用。
既然作为备用,那么所说的话就一定要记得,所以天驷所说的,便是他做梦都会提到的一句话。
范妤兮揉着脑袋想了半天,觉得天驷这句话,怎么都不像是对着她说的。
天驷若想跟她讲话,睡梦中也会把她拎起来让她听,而且丝毫不会觉得愧疚。
那么这句话就是对泰来公主说的。
泰来公主又为什么不肯听天驷讲话,使得他这般无奈的心酸?
她听着,心里隐隐的心疼,原来自负如天驷,也有如此无助和落寞的时候。竟然只是近似哀求的提出这样近似卑微的要求,只是让她听他……说说话。
……………………………………
流云殿的周围,是大片的云舒花和滴火观音。
这是青君最喜欢的两种花。
云舒花,因花心处合抱如云团,外层渐渐舒展开来而得名。那外层花瓣似鳞托菊一般层层丝丝,但比鳞托菊长得多,长瓣如帘在廊檐在栏杆垂下,似柳似尾,随风摇曳。
在这层层洁白中,滴火观音显得鲜艳的醒目。
火红的海芋状花瓣,花蕊一触即燃,青君时常以此为灯,在长夜里漫步此方云庭。
但在天驷眼里,这些花具备的却不是观赏和做灯的价值。
心决一念,廊下和栏杆处那簇簇云舒花立刻长瓣如绢,霎时绵延出丈长,准确无误的向天律和天鸡束缚而去。而那滴火观音,则一路分花拂柳,一支支如离弦之箭射向金牛。
天鸡属火,天律属水,这两个自然不能用滴火观音来攻击,但金牛却是最怕火的。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心月狐见状皱了皱眉,低声喝道:“懵懵!”
却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的天府一声闷哼,身体也应声倒地。
他急忙回头,就看到天府肩头那朵云舒花不知何时已经和那些廊下的云舒花一样花瓣绵长如绢,纷乱的花瓣瞬间就将天府包裹如粽。
而与此同时,懵懵一声嘶鸣,他回头一看,只看到一支滴火观音瞬间长大数十倍,已经将尾狐包裹其中,花瓣迅速合拢,似是在吸食尾狐的火元之气。
他当下大喝一声:“房宿!我和小上退出此战,你先放了他们!”
原本他也不似天鸡那样想要对付天驷,现在天府和尾狐受困,更是给了他退战的理由。
话音放出去,很久,却一直没有听到天驷的回应。
纷乱如丝的云舒花瓣却在一阵猛烈的攻击后渐渐的落地,然后变小,顺着花枝渐渐缩回廊下,最后恢复原状,洁白的花瓣温婉的丝丝浮动着月色,丝毫看不出适才的凶猛。
滴火观音也各个恢复如初,变大那个亦将懵懵吐露出来。
一切平静下来之后,大家才发现,房宿天驷星君,不见了。
原本金牛手中的苜蓿剑,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