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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糕的性子比起肖瑶的咋咋呼呼,还算得上温和娴静,她比较喜欢文艺范的东西,范仁佑的文人气质和她还算比较合拍,所以,在范家,范仁佑相比与其他的那几人,对她的印象是最好的。
闲来无事,两人偶尔也会对弈几局,在黑白子的世界里,杨糕觉得自己还能找到一点过去的影子。这种感觉,就像某件东西即将要消失,自己试图要去努力抓住,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的那种失落和无奈。
问过了那么多的乡亲,就没一个能够指出一个回去的方向,没有方向,没有法子,就像困在笼子的小鸟,想飞出去却找不到方向,曾经广阔美好的世界,戛然而止,在某一个瞬间,就这么硬生生地丢进这个闭塞落后天地,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日子,消磨着大好的青春年华,深深的懊恼和无助,就像影子,随时在她身边,就像石头,时时压在心上,她想要奋力地改变这种窘境,可是,却找不到方法,好像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徒劳。
认命,改变自己的心态,为了活下去,必须这样。
正在她冥思苦想,一枚白子即将落下的时候,范仁佐已经带着范舒氏闪身进来,挑门而入。
在见到范仁佐的瞬间,那枚棋子悄悄地掉落在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滚落在地。
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她的脸上表露无遗,她看看不远处站着的范仁佐,又看看对面坐着的范仁佑,再看看范仁佐身后的范舒氏,她在呆怔了片刻后,立刻起身,冲着范仁佐莞尔一笑,语气轻缓:“我们走来走去,居然没走出范老大的地盘,真是有幸之至!”
而范仁佑在见到的时候,第一个表情不是惊喜,也不是厌恶,他只是捋捋有点皱褶的袖口,头都没抬,只对他说了一句:“兄长别来无恙?是不是在外闯荡的不好,回来混饭吃啦?”然后,也不去等待范仁佐的回话,他对对面愣着的杨糕催促道:“杨姑娘,该你落子了。。。。。。”
杨糕慌忙不迭地再次拿起一颗白子,迷迷糊糊地放了上去,范仁佐对范仁佑的怠慢和无礼,早就习以为常,他对范舒氏说:“娘亲,我俩去厅堂聊聊,待会吃完饭,我再和杨姑娘说话。”
范舒氏看看木呆呆的杨糕,隐隐叹了口气,随着范仁佐走了出去。
“亦云,你为何和你大哥像仇人?”
“我没这样的大哥,辱没家风。”范仁佑的语气,让杨糕都能感觉到的寒意,她自然回复了句:“亦云,你大哥其实还挺好的。”
范仁佑哪里听得进她的话:“还下不下?不下就出去!不容你外人来指三道四!”
杨糕被他的态度气的不行,按照过去的脾气,她定会三句话给顶回去,可是,现在形式不同,要学会妥协是上策。她只是微微苦笑了笑,继续心不在焉和范仁佑博弈酣战。
肖瑶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趁着做饭的功夫,她已经从小树和岩儿那探知到范老大的最新动态,在这期间,她偷偷地问过小树:“我跟你说的那人,你没跟你老大说啊?”
“说了,老大说心里有数,会看着办!”小树一边馋嘴地提起铁锅里的一块肉塞进嘴里,一边回答着她的话。
肖瑶很是有点失望,她喃喃:“就这?没别的?”
“是呀!还能说啥?”
“我给他挖出来这么一个隐藏极深的奸细,居然没有一点感激之情!无义气!无人性!无品德!整个一‘三无人员’!”
原想靠着这点功劳,能够让范老大对于自己的看法有所改变,看来是没指望了。
到了晚饭时间,肖瑶的心一直都在惴惴不安中渡过,可是,表面上依然要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来,气势上,不能被范老大给压下去,不然,在大家面前,自己真的就成了坏人一个。
范大成是最后回来的人,见家里一下子又多出来好几个人,他的心里是极其不痛快的,特别是一见到老大范仁佐,那气儿是不打一处来,抽下鞋板就要上前扇他,可是,见他岿然不动,身边的两个矛头小伙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的手臂忽然就扬不起来了;他的怨气也像皮球消失的没有了;他的脸色就像打蔫的茄子,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只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范舒氏可不理会范大成的叹息,一向冷清的家里忽然多出了这么多的人,两个儿子难得都在眼前,一高兴,她翻出了家里的一壶陈年老酿,冲着老大招招手,范仁佐乖乖地上前去,一个拇指一按,一个食指一压,不费吹灰之力,本来压得严严实实的酒壶木盖子就被他给瞬间拧开。
“哇塞,范老大好厉害啊?我今天真的见识到了呢!您手劲不小,可见武艺一定高强无比!不愧是马蹄岭所有兄弟的一把手啊。”伸出拇指,肖瑶嘴里啧啧称赞,脸上一副花痴无比的样子,乍一看,几乎就像是真的。
范大成的眼睛,随着那瓶老酒的徐徐倾倒,一刻都没离开。他的心里,在大儿子打开的那一刻就开始汩汩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