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激动了。毕竟杜玉章跟着李广宁走时,只请人给他捎了个口信,竟没有亲自见他一面。他这几日虽然如常说笑坐卧,可心中那份创伤,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痊愈?
苏汝成胸膛起伏,用力摇了摇头,像是要赶走那些痛苦思绪。他有点激动地抓住白皎然的手,
“我是真的不明白!老子年轻英俊,帅气逼人,能力强、脾气好!对阿齐勒更是百依百顺!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们那个狗皇帝了?就算我西蛮没有大燕有钱,可阿齐勒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贪财虚荣的人啊!他究竟为什么不要我?”
“呃……”
那好歹是大燕的皇帝陛下啊!“狗皇帝”?
白皎然还第一次被当面辱骂顶头上司。这可真是太刺激了。他脸上一时红一时白,都忘了将手从苏汝成手里抽出去了。
“老子整整喜欢了他三年,从不敢对他不尊重!可那狗皇帝欺负他还骗他,最后用个假身份竟然就把他抢走了!为什么?我想不明白!我心里……我……”
“苏少主,您冷静些。杜大人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所以这想法到底是什么呢?”
苏汝成语速更急,声音也更大,
“我想不明白,就想来问问你白大人。我觉得你们是一类人,或许你能懂。可回头一看,你白大人居然也选了韩渊那种败类?那家伙皮厚心黑,虽然多年前曾经帮过我,可我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他跟你白大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忠一奸,对比鲜明!实在不般配!我不明白,像你和阿齐勒这样的人,哪里都好,为什么都这么眼瞎?”
“……”
“真的,我不敢去问阿齐勒,只能问问你了。你们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不选我这种好男人,要选……”
嘭地一声,营帐门被踹开了。
苏汝成的话被断在半空,二人一起向门口看过去。
韩渊倚在门上,脸色难看得很。他视线沉沉,投在白皎然脸上。白皎然心中先是一轻,随即却突然有些紧张。
为何韩渊嘴唇看起来这样白,没什么血色?
“放手。”
“……”
苏汝成没理这茬。他注意力也在韩渊脸上。
“韩渊,你这脸色……怎么,病了?”
“老子叫你松手!”
韩渊嗓子有些哑,一声吼出来,竟然破了音。苏汝成也听出他不是玩笑,立刻松开了白皎然。
“今天不谈判了?”
韩渊没理他,扭头问白皎然。白皎然眼睛盯在他脸上,有些犹豫地问,
‘韩渊,你的脸色确实好难看……”
“所以今天是不谈了吗?还是我迟到了,你们已经谈完了?”
“不谈了。本来以为你不来了,就没特意通知你。对了,韩渊,苏少主说晚上……”
“既然谈完了,你们两个单独留在这里,是在谈什么呢?”
这话说得阴沉。韩渊眼神如刀,狠狠割向苏汝成。苏汝成一直微蹙眉头,看着他。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韩渊,你什么意思?我可当你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欺,我还能对白大人怎么样吗?”
“你当然不敢对他怎么样!若你动他一根指头,我一刀捅你个对穿!”
苏汝成脸色一青,张口就想骂人。可他是真当韩渊是朋友,脏话在嘴里逛了一圈,居然咽回去了。他憋着气,低吼道,
“那你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我倒要问问你苏少主,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杜玉章,我从中做过梗吗?我冒死救他!我将他送到你手上!三年啊,是个猪都他妈拱了一地窖的白菜了!你睡不到他,那是你废物!难道还指望我将他打昏了塞进你帐子里?
杜玉章这件事,我帮过你没有?我仁至义尽没有?我为了救杜玉章被陛下流放,差点死在西域——我过来找过你没有?我没有!为什么!因为陛下多疑,我身后肯定有密探!我他妈不想连累朋友!
可是你,苏汝成——你就这么报答我?”
“我怎么你了?韩渊?我就摸了白大人的手——摸个手而已!我又没有轻薄他,我问他个话而已!”
“去你妈的‘问个话而已’!”
“韩渊!”
白皎然急着拽住韩渊,
“你冷静点!你干什么?苏少主真的只是问了几句话!”
“我去你妈的只是问了几句话!”
谁料,白皎然这一句话,竟然激得韩渊更加激动。他呼吸急促,不知是因为发热还是情绪太激烈,脸颊通红。他一把将来劝阻的白皎然扯到身后,向前探着身子,手指几乎指到了苏汝成鼻尖上。
“苏汝成,你听见了吗?!去你妈的‘问了几句话而已’!去你妈的‘一忠一奸’,去你妈的‘不般配’,去你妈的‘眼瞎’!苏汝成——我去你妈的!”
“韩渊!你够了!”
白皎然用力拽住他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你发什么疯?苏少主是西蛮的少主啊,你想挑起战端吗?你赶紧跟我走……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白皎然心里一惊,伸手去够韩渊的额头。可他手被韩渊一把抓住。他从没见过韩渊对他露出这样恶狠狠的神情。
“战端?你怕引起战端,哈?他是西蛮的少主,所以你就任凭他在你面前说出这种话——你怕他?你得巴结他?是吗?白皎然,是不是?”
“韩渊,你太过分了!我为何要怕苏少主,更谈不上巴结他!”
白皎然突然感觉手腕一疼。
韩渊钳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滚烫烫地,叫人心里发慌。
“所以白皎然,你也觉得他说的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