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悲苦至极,语气反而平淡柔和起来,可说出的一字一句却尤为疯狂,其中不加掩饰的求死之意,好似万念俱灰,已无生趣。
闻之。
小龙女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滴滴溅在血染的衣襟上。
——】
“乖乖,杨过这看起来平静,可话说的实在是疯狂的很,他这是……求死啊……”
“他还有杀父之仇在身,怎么会有求死之意的?”
“就是因为这个杀父之仇,他才会有求死之意吧……”
“是了是了,这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生是郭靖夫妻两个,叫杨过如何…接受,眼下此生所爱又要离他而去,这叫他如何还有存活之念啊……”
…
“……”
小黄蓉心里闷的慌,步伐又快上两分,很快来到大树下的小桌前,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问,“姑娘,你这酒都从哪儿来的?”
“是…是从西边摆摊的地方买来的。”
郭襄心里虚的很,趴在桌子上也不抬起头,闷闷的回道。
“哦,谢啦。”
小黄蓉点点头,刚要说过去看看,就听得郭靖道:“蓉儿,我看这小姑娘喝醉了,她这一个人在这儿挺危险的,你照看着点,我去西边给你买。”
“这个…行吧,快去快回。”
小黄蓉点头说罢,摆了摆手,然后,坐在了郭襄对面,道:“姑娘,你挺能喝呀?这些个酒坛,有二十来斤了吧?你一个人喝的吗?”
“不…不是,还有一个大哥。”
“哦,你还有一个大哥呀?你大哥人呢?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的?”
“他去买酒了,过会就回来。”
“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要喝呢?”
“……”
郭襄心里边怕的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心中一横,直接装睡。
“嗯?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
小黄蓉眉头微蹙,摇头而笑:“这姑娘,心倒是大的很。”目光见得桌肚子底下还有两台未开封的酒,眼睛微亮,取过拍开酒封,酒香醇厚。
“可惜,这儿没火不能温一下。”
小黄蓉话虽这般说,稍做检查,这就依在树下,慢条斯理喝了起来,很快就红了脸,她单手扶额,望着天上光幕中的杨、龙二人,轻轻一叹,眼神同情。
…
【——
公孙止看着二人这副模样,心中之嫉妒足以焚烧整个绝情谷,当即给了大弟子一个眼神。
“这……”
樊一翁心下一惊,只道师父是要他下杀手了,不免有所迟疑,这就怒道:“你还敢胡说!”飞身绕过马光佐,向着杨过后背抓去。
“小心啊!”
公孙绿萼忙出言提醒,却是接触到父亲冰冷的目光,吓的脸色一白。
…
——】
“这个公孙止有点过了吧?怎么说,公孙姑娘也是他女儿,何至于如此严苛?”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呗。”
“不对,前边就说了,这个公孙止对他女儿很严苛,他们平日里相处,怕也是这个样子,我估摸着,这个公孙止还觉得她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呢。”
…
“公孙止!你就是这么待萼儿的?”裘千尺冷冷的道。
“这…为夫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绿萼既然是夫人和我的孩子,我爱护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舍得这么对她。”
“哼!谁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
“夫人你这就你冤枉我了,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
公孙止眼含热泪,一脸认真,又垂首道:“或许…或许是夫人你走的太早,我…唉……夫人,你可千万不能走在我前边。”
“……”
裘千尺稍稍沉默,轻轻哼了一声,道,“知道了。”
…
【——
“走开!”
杨过一抬手,截住樊一翁手腕脉门,勉力弹指将他击退,只是衣裳不免被其指力撕破。
樊一翁吃惊的看着他,没想到他有如此上乘的打穴功夫,然后,就听他怒道:“我跟我姑姑说话,又干你这长胡子什么事?”
樊一翁叫道:“我家谷主让你出去,不许在进谷中,你要是不听,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呵呵……”
杨过冷笑连连,“我偏不出去!我姑姑不走,我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就是我死了,尸骨化成灰,我也要一直跟着她,陪着她……”
——】
“杨过这是真的癫……”
“这句话,看似是在跟那个矮个长胡子说的,可谁看不出来,他是在说与龙姑娘听的,也不知道龙姑娘是个什么感受。”
“龙姑娘什么感受不大大清楚,不过,马光佐肯定听不出来。”
“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马兄不就憨直了点嘛?”
……
【——
“杨公子,你又何苦枉送自己的性命?”
公孙绿萼急道:“你快走吧!”
“绿萼!”
公孙止目光冰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我……”
公孙绿萼低下头来,不敢跟父亲目光对视,旋即,就听得了杨过的道谢,以及:“只是……如若我姑姑不认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闻言。
樊一翁又站出来,口出威胁之言,说完,目光落在了公孙止身上,见到师父仍旧要他下杀手,那怕今日有喜事,仍旧如此,他脸色大变,重重一叹,喊道:“小子,你真不怕死吗?”
杨过并不理睬,遥遥望着小龙女的背影,闷哼了一声,情绪激动之下,气血再次翻涌,他也是不理,只是痴痴想到:“我若在她面前,呕血而死,她会不会认我了……”
一念及此,心中悲苦,发出阵阵干哑笑声。
……
——】
大树下。
郭襄忍不住偷偷看向天幕,刚刚把一只眼睛露出来,却是叫小黄蓉抓了个正着,她盈盈而笑,目中似有调侃之意:“姑娘,原来你在这装睡呢?”
“说吧,是不是认识我?”
“我……”
郭襄眼珠一转,道:“黄帮主在上边那么出名,我自然是认识。”
“姑娘,在我面前扯谎,可不聪明哦。”小黄蓉轻轻一笑,暗自戒备留神,又问,“姑娘,这样趴在桌上不难受吗?”
“不…不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