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媗被他揽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索性松开手里的香槌,扭头看着他,在他下巴处落下一吻。
薛无问眸色一深,弯腰抱起她,径直入了西屋的内室。
次日下午,赵遣果真到了。来人除了赵遣,还有十数个薛家的暗卫以及无双院服侍的七八个丫鬟婆子。
除此之外,马车里还装着三箱黄白之物,半人高的箱子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奇珍异宝。
算算日子,薛无问怕是从盛京追来时,便已经将卫媗在桐安城落脚时需要用到的人与物一应安排好了。
安顿好一切后,薛无问当夜便启程回了盛京。
待他走后,卫媗从一个木箱里挑出一个铜鎏金珐琅彩镶嵌珍珠妆匣,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套蓝玉红玛瑙头面,挑心、顶簪、满冠、花钿、掩鬓、步摇、耳环一应具有。
她将妆匣递给佟嬷嬷,笑着道:“嬷嬷,给阿黎的见面礼总算是不寒酸了。”
等到如意园彻底修葺好已经是五月底。
霍珏并未搬入如意园,始终住在苏家药铺,赵遣来了之后,除了给卫媗调养身子,还时时被霍珏“请”来药铺给苏世青施针解毒。
赵遣对霍珏来说也算是“老熟人”了。上辈子,两人可是打过不少交道。
此人出生杏林世家,曾祖父、祖父与父亲皆曾在太医院任院判。可他虽天资聪颖、医术高超,却因不喜拘束死活不肯去太医院任职。
四年前,赵遣的父亲赵怀德被卷入后宫的一起投毒案里,差点连累了全家被斩。后来得亏薛无问出手相救,才洗脱了谋害皇嗣的罪名。
赵遣从此死心塌地地追随薛无问,知道卫媗是薛无问的命根子,又知道霍珏是卫媗失散已久的弟弟。再是不愿,还是兢兢业业地给霍珏的养父苏世青治病。
不得不说,赵遣来了之后,苏世青的病情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到得姜黎及笄这日,甚至还亲自到酒肆,给她送了及笄的礼物。
大周民间女子的及笄礼并不讲究,一般就在家中行个插簪仪式,邀请三五知己前来观礼,热闹一番便算礼成了。
不像高门大族里的贵女,会在家庙举行笄礼,女宾如云、丝竹奏乐,庄重而肃穆。
姜黎及笄这日是六月初六,酒肆特地歇业了一天,请了朱福大街几位姻缘如意的娘子以及姜黎要好的手帕交前来观了礼。
少女身着嫣红色的交领襦裙,梳了个双鬟髻,朝东跪下,由杨蕙娘为她插了簪。
如此便算礼成了。
礼成后,姜黎便是成年女子,能说亲了。
“阿黎,你今日可真好看!”张莺莺挽住了姜黎的手臂,她比姜黎小了一个月,看完姜黎的笄礼,也盼着自己的笄礼快些来。
姜黎悄悄摸摸地拿了面巴掌大的铜镜出来,照了照镜子,小声问道:“当真好看?”
张莺莺点头:“好看极了,咱们朱福大街,不,应该说整个桐安城的小娘子都没你好看。”
铜镜里的少女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的确确是好看的。
姜黎收起铜镜,抿唇笑了。
张莺莺抬眼觑了觑姜黎,福至心灵道:“一会笄礼结束,你是不是要去见霍珏呀?”
姜黎闻言,差点拿不稳手里的铜镜,赶忙朝杨蕙娘那头望了眼,轻声道:“小些声,若是被我娘听到了,铁定要扒了我的皮。”
说完,又愁眉苦脸地摸了摸头上的金簪,道:“我还没想好一会用什么借口溜出去呢?”
张莺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往自己鼻尖指了下,笑眯眯道:“我有办法。”
苏家药铺的小巷弄里。
霍珏站在一株杨树下,听见少女略显匆乱的脚步声,忙抬眼望了过去。
只见斜阳织就的碎金薄纱里,身着红色襦裙的少女提起裙边,匆匆朝他而来,很快便走到了他跟前。
薄薄的金光照得她肌肤如雪般白净细腻,水润的眸子清清透透,似是清晨里懵懵懂懂走出密林的小鹿,该是纯真无邪的,却因着那身红裙与嫣红的唇,生生又多了几分艳丽。
霍珏定定看着她,半晌,才轻轻挪开视线。
“霍珏,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姜黎没注意到他眼底翻滚的暗涌,微微喘着气,下意识扶了下头上的簪子,又理了下腰封。方才她急匆匆跑来,也不知道会不会仪容不整。
今日她是大姑娘了,可能不能毛毛躁躁的。
“不久。”霍珏抬手替她正了正头上的金簪,低沉的嗓音微微泛哑,他低眸看着她,道:“阿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