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被拽下来?也叫我们听听?”三姐和四姐两家子跨进门来,我连忙上去笑迎。
“没什么呢,刚才说往年都是六姐准备这些东西,弄得妥妥当当的。我这儿手忙脚乱的正求神呢。”
四姐是我同母的姐姐,虽然相处的时日并不太多,可毕竟更亲近些,她性子极其开朗也不驹着什么理儿。
见我在她身边佯着委屈,笑得前仰后合的,回身对四姐夫一笑,“看看,我在家时她就是最会偷懒打闲的,看!这都指了人了还这样无赖呢。走,陪你去看看,免得一会儿少了些什么,我们可要饿肚子了。”
我一吐舌头,转眼看着蕊曦一笑,“我是没她这好性子,好脑子。四姐还不知道吗?六姐夫可是有福气呢。”
蕊曦啐笑一声,抬手佯着要打我,我赶紧往四姐身后缩了缩身子,探头笑说:“四姐可看见了?她可凶呢!”
“哈哈!”堂里一时间欢乐一片。
用过了午饭,几个姐夫惯例陪着阿玛,几个姐妹陪着额娘和两个姨娘一处坐着聊天,大年初二也就这样过了去。
初三初四往来的客人竟比去年还要多,我窝在屋里不出门和若绫听府里的小丫头说着谁谁谁的谁谁谁来了,初五破五,一家子放鞭炮包饺子,忙的不亦乐乎。
一晃儿就到了十五,眼见着明儿就要回宫了,陪着额娘和阿玛吃了晚饭,关柱要跟着几个结交不错的公子哥儿出去,阿玛微仰头让他早些回来,关柱高兴儿的跐溜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关柱就是在家里闲不住,毛毛躁躁的样子。”阿玛看着关柱疾跑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真是半点儿都不像我。”
“柱儿才多大,这半点儿年岁的孩子,咱们柱儿算是听话的了。”额娘眼里满是溺爱,看着儿子跑没影儿了,才侧头回着阿玛的话。
“听话就好,你盯着他点儿,别让他闯了祸。尤其是现下与往昔不同了。”阿玛说完抬眼看了看我,复又说,“我为官五、六十载,最要紧的就是谨慎二字,柱儿天生毛躁,你若是纵着他仗着姐姐的名号出去惹事,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前头儿,到时可是半点不给情面的。凝儿你也记下了,不许跟你额娘一同惯着。”
末了,阿玛仰首冲我说,我欠身道是。额娘脸上不大好,“老爷这是怎么了?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的,好好地柱儿怎么招惹到您了?”
“如何?初六我去吏部尚书家串门,听说明大人的大哥儿和一群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在京城里霸道得很,这明家大少爷可不是仗着姐姐八福金的名声?关柱平日里跟他们走的也近,你可给我看好了。”
额娘见阿玛说的严厉,虽是不悦但也不敢过多反驳,“知道了,我看着就是。”
“你阿玛也忒小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了就往自家身上扣?柱儿才多大?还能欺男霸女去了不成?”见阿玛去了书房额娘轻哼一声,坐到榻上转脸对我说,“你说是不是?”
“额娘别气。”我微微一笑,挪到她身边坐下,给她捏着手臂,“我给额娘说个傻人儿的故事?”
见额娘有几分兴致,我继续说,“说从前有个王臣家的闺女,自命长相不凡且又是名门望族出身,处处不让人。年岁渐长有一日他阿玛找了媒婆给她说门亲生,媒婆见姑娘脾气虽是有些不太好,可毕竟家室摆着呢,自然也婆家也是不能差了去的,就找了城里最大的府邸家的少爷,说亲事儿,本事好事一桩儿,也算得上门当户对。额娘想着怎么着?”
“许是那姑娘脾气太烈,好事儿变了坏事儿?”额娘得意一笑。
这种故事她向来都是小时候逗我们用的,我点头一笑,“额娘睿智呢。这姑娘其实没多大见识,眼界就在自家这三寸地盘上,外头那有头有脸的人多了去了,见了这家人却又不知收敛,自然这家人是不愿意的。”
若绫适时上来添茶,我复又笑说:“这都是额娘哄我们用的,可不成想。女儿倒是见到个真人儿。”
额娘抿口茶侧耳继续听着,“那五福金的亲妹妹,样貌虽不算出众家中背景也实属一般,但好歹五阿哥是皇太后处养大的,本也是可以配给阿哥和旁系宗室的,只是。”
我拿起茶杯嘴角一扬抿了口茶,“只可惜平日里骄纵惯了,仗着五福金的面子,外府的小姐们大多都不敢招惹她,六姐还受过她的欺负。她又在园子里不收敛,一贯的仗势欺人。弄得留牌子的秀女们每一个说好,被皇上知道了,一道圣旨下去,直接配给了蒙古的一个小族群去了。”
我放下茶杯,也没看额娘正了正音色,“额娘是知道的,宫里向来是子凭母贵,母凭子贵的地境儿,五阿哥是宜妃娘娘第一个儿子,又是养在了皇太后处,照理说是极其显耀的身份了。可皇上圣气之下也是不会顾忌的,因着这事儿今年园子里愣是没让五阿哥和五福金去呢。”
“这事儿要是落到没有这层身份的阿哥头上,恐怕阿哥连同阿哥福金还得担着管教不善的罪名受罚呢。”若绫托衬着一笑,“不过这都是外面的事儿了,老爷和夫人这样治家严明自是不会有这事儿了。”
“真有这事儿?”静默半晌,额娘眉头越皱越紧也是担忧害怕了起来。
“阿玛这是话说的不好听,但理儿没错的。不说皇上向来不喜仗势欺人之事,就单凭十三阿哥,办起事儿来也是六亲不认的主儿,凡事只凭理法的人。刚入宫时额娘的叮咛,女儿一直记在心里,片刻不敢忘,女儿牵连着母家,往后的日子越是平顺,家中也就平顺了。”
额娘低头低吟了良久,“这个道理我明白,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