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一个带着药味的瓷碗,从帷帐中飞出,砸碎在珠玉身边。
伴随清脆的动静,云晚意暴怒的声音响起:“都是死人吗,进门大呼小叫,是哪个没长眼的狗东西!”
云晚意极少骂人,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立秋赶紧跪下,道:“王妃息怒,是大祭司身边的婢子,琉璃在后面闹出动静,大祭司和奴婢担心后头有歹人,过去察看了。”
“谁知道珠玉这丫头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趁门口无人,竟擅自闯了进来,打扰王妃休息!”
珠玉伏在地上,颤声道:“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到门内有响动,立秋又不在这,担心您起夜摔跤。”
话没说完,云晚意沉声呵斥道:“无礼的东西,你是大祭司身边的人,我这儿是主院,现在什么时辰,你为何在这?”
“过来前难道没打听清楚,本王妃小产后夜夜梦魇,睡不安稳,晚间吃了两碗安神药才勉强睡觉。”
“连王爷怕打搅我,都知趣去书房睡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扰人清梦?”
珠玉不敢接话。
都说镇北王妃是个好脾气的,没想发起火来如此咄咄逼人!
要知道如此,她哪里敢擅自闯进门?
大祭司听了个大概,接过话茬道:“什么事儿这么大的火气?”
云晚意掀开床帏,身着单衣,直接站在地上。
立秋吓了一大跳,顾不得其他,起身拿过斗篷和鞋子:“王妃,您身子虚的厉害,这么冷的天,怎么好直接踩在地上?”
“快把鞋子和衣裳穿好,小月子做不好,往后要遭大罪的!”
云晚意任由立秋动作,眼光直直的看向后进门的大祭司。
透过微弱的光,依旧能看到她凌厉的脸色:“大祭司,我尊你王爷的外祖母,尊你是长辈,可不是叫你来折腾我的。”
“我小产后的每个夜晚都十分难熬,你带着婢子前来大闹,是面慈心恶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祭司没想到进门,就被云晚意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意识辩解道。
“我要真的不想你好,至于在大半夜发现不对劲,就赶来你院子里吗?”
云晚意一笑,声音中不带任何温度:“那好,外祖母身边的婢子惊我好梦,无端闯入室内,该如何处置?”
好话放了,再给珠玉求情,岂不是前后相悖?
大祭司心中懊恼,狠狠一巴掌甩在珠玉脸上:“叫你安分,好端端的打扰王妃做什么?”
“大祭司明鉴,实在是因为屋内传来声音……”珠玉还在用那套说辞。
云晚意直接打断:“本王妃安睡,屋内没有别人,试问,你这声音从哪儿听到的?”
立秋给云晚意系好斗篷,呵斥道:“珠玉,你别仗着自己是大祭司的人,就如此嚣张。”
“按照你的意思,难道我们王妃还诬陷你不成,你大半夜来院子,擅自闯入王妃房中,已经是大罪了!”
珠玉有口难辨,目光求救的看向大祭司。
“看我做什么?”大祭司冷声道:“我就去后边一趟的功夫,你竟闯下如此大祸,你是我的心腹婢子,我是不敢袒护你的。”
“你就在这儿吧,王妃心中有气,就算打死你,也是你自个儿福薄命贱。”
大祭司说完这话,又朝云晚意道:“是我把这婢子惯坏了,无法无天,任由你处置吧。”
哼,真任由她处置的话,大祭司不会强调心腹两字!
摆明是借着话敲打云晚意,就算处罚,也是做做样子,不能真的如何!
云晚意听出大祭司的意思,按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夜已经深了,我头疼的厉害,无法处理别人,大祭司还是把婢子带回去。”
“怎么处置惩罚,我相信大祭司能给我一个公平的交代。”
立秋顺势扶着云晚意坐下,道:“红糖姜水还备着,奴婢倒点您去去寒气,这个节骨眼可千万别生气,以免伤了身子落下病根。”
云晚意嗯了一声,看大祭司和珠玉还在这,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大祭司,难道还要我夜半,为这个婢子折腾吗?”
“也好,我处置就是。”大祭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道:“这么晚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我明日再来看你,喝了姜汤早些睡。”
大祭司带着珠玉出去,还贴心的给云晚意关上门。
立秋走过去把灯点燃,叹道:“王妃恕罪,是奴婢没看好,叫人打扰您休息。”
“你一个人看顾不过来,我小产后最辛苦的就是你了,明日开始叫小满和夏至回来,配合你和寒露。”云晚意声音很冷:
“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来打扰,大祭司也不行,王爷若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
大祭司站在门外,听到这,带着珠玉离开了。
刚出主院,大祭司就忍不住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再说你怎么办事的,进门了吵醒她做什么,悄悄看看屋内有没有不对劲!”
珠玉一脸委屈,跪下道:“大祭司明鉴,奴婢小心了再小心,推门的动作很轻很轻,那门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吱呀声。”
“就算寻常人都不一定能察觉,谁知道王妃在帷帐中大发雷霆,忽然就发难了!”
大祭司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疑惑道:“既是小心谨慎没发出声音,那云晚意为何说你进门大吵大闹了?”
“奴婢,奴婢进门的时候,脚边蹿过了个什么东西,吓得奴婢忍不住,叫了一声。”珠玉赶紧解释,惶恐道。
“但那一声压着,也不算动静太大。”
大祭司一顿:“所以,你还是发出了声音,云晚意是当真小产了,虚弱惊惧,对声音敏感,自然觉得你吵扰。”
“大祭司恕罪。”珠玉都要哭出来了:“奴婢实在想不到,王妃屋子里竟然会有那么个东西。”
大祭司猛然想到立秋抱着的那只猫:“大不大?”
“不算很大,奴婢没看清楚。”珠玉回想着,道:“屋内太黑了,就跟个耗子似的一蹿而过。”
“是那只猫。”大祭司几乎可以肯定了:“云晚意把猫养在屋子里,立秋却说有专门的人照看。”
“我引开立秋,你就进门,时间相近,你在屋内撞见了那只猫,我在外边也瞧见了。”
“时间对不上,今晚,立秋说谎了!”
珠玉还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大祭司,现在该怎么办?”
大祭司有些懊恼:“没想到我们还是中计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