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说完,不管张如生阻拦,带着云晚意往内院走。
本来蓝田玉和蓝田烟也要跟上的。
云晚意停下脚步,低声叮嘱蓝田玉道:“张公子心情不好,又麻烦缠身。”
“你是男子,本不好进张夫人内院,不如留下来陪他。”
蓝田玉一下就懂了,连声道:“是我没思虑周全。”
青天白日,张如生不可能显出原形,但难保他会背后做手脚。
蓝田玉留下,以照顾陪伴的名义监视张如生。
内院中到处都是狈翻找过的痕迹,尚未复原。
张老爷脚步急促,解释道:“昨晚在玉兰树下翻出骷髅头后,张家上下翻了个遍。”
“刚才官府的人来,又找了一遭,现在乱的厉害,还请向夫人别介意。”
云晚意了然道:“我能理解,张老爷不需介怀。”
“话是这么说。”张老爷的视线,投向院中倒在地上的玉兰树:“可我这心,从昨晚到今儿都跳的厉害。”
“那棵玉兰树,是我和孩子娘成亲时种下的,孩子娘最喜欢玉兰,早前修枝打理都是我们亲自做。”
“后来上了年纪,树也长大了,才交给下人去修枝,不过施肥照料,还是孩子娘亲自上手的。”
“所以,我怎么都不相信,她会把馨语杀了,还埋在属于我们二人定情的树下。”
“张老爷先别想那么多。”蓝田烟低声劝道:“我们也不相信,婶母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杀了嫂嫂?”
“等向夫人看过,自然会有结论。”
张老爷收回视线,叹了一声,推开屋门:“进去再说。”
屋内有一股子潮湿的气味,云晚意进门后,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去榻前。
张夫人和昨儿瞧着一样,不同的是她现在躺在榻上,双目紧闭。
“唉,麻烦向夫人了。”张老爷打起帷帐,小声道:“需要什么尽管说。”
云晚意顺势坐在榻前,准备着手把脉。
蓝田烟想到等下还要说起邪灵,张老爷在这不方便,于是道:“张老爷,不如您先去前边陪如生哥。”
张老爷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道:“如生哪里需要陪,不是还有你哥哥在?”
“哥哥终究是外人。”蓝田烟眼珠子一转,道:“您刚才不是说,馨语嫂嫂的娘家人要来兴师问罪?”
“如生哥憔悴的厉害,心神不宁,万一说错话惹怒了宋家怎么办?”
张老爷认真想了想,可在前厅张如生那番话,也在脑海中盘旋。
向夫人到底是外人,蓝田烟和蓝田玉年纪小,难免有被蒙蔽的时候。
想到这,张老爷清了清嗓子,道:“不用了,向夫人医术好,想必把脉不需要多久。”
“等看完你婶母,再去前厅还来得及。”
蓝田烟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借口。
云晚意却是顺着张老爷的话道:“没错,我这边用不了多久,应该来得及。”
“向夫人!”蓝田烟不解的给她使眼色:“婶母这情况,怎么可能是一时半会的事?”
“我是大夫,自然知道。”云晚意叹了一声,伸手开始把脉。
她都不说让张老爷离开的话,蓝田烟继续往下,肯定会引起张老爷的怀疑。
蓝田烟带着气恼,坐在一旁等着。
云晚意的手触及张夫人,只觉异常冰凉。
张夫人命还在,可整个人如同睡在冰窖里面,寒气逼人。
云晚意不由拧眉问道:“张老爷,张夫人昨晚也是这个体温?”
张老爷和张夫人谁在一张榻上,当然清楚她的问题,点头道:“从她梦魇后,便一直如此。”
“当时我惊吓过度没有在意,后半夜又是忙碌慌张,直到怎么也唤不醒她,我才知道不对。”
“唉,大夫来了三四个,把脉后诊断如出一辙,都说没问题。”
“没问题,怎么可能不醒?”蓝田烟诧异之下,忍不住道:“肯定是他们医术不行!”
张老爷没有答话。
一个大夫不行,总不至于三四个都不行。
何况那几个大夫,是沄溪镇医术出名的。
他的视线落在云晚意身上,带着期盼:“向夫人,您可看出来她的病因吗?”
云晚意点了点头,却没着急开口说原因,只抬手吩咐张老爷:“把张夫人扶起来半坐着。”
张老爷一头雾水,摸不清她的意思,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等张夫人半坐在榻上,云晚意直接说了句得罪了,一把掀开她后背的衣裳。
张老爷还没来得及怪罪,目光触及张夫人的后背,直接倒抽一口冷气,手也不自觉松了。
没了他的力道支撑,张夫人重重的倒在榻上,依旧人事不省。
“这,这这!”张老爷眼底的惊诧,已经变成了骇然,语调也颤抖的不成样子:
“这是什么,淑媛背后怎么会有这些玩意!”
云晚意轻轻叹了一声,解释道:“这就是张夫人为何昏迷不醒,体温极低,还梦魇说胡话的原因。”
张老爷脸色惨白,都打的汗珠瞬间渗出,爬满全身。
看张老爷那退避三舍的样子,想来也是吓得不敢靠近了。
云晚意伸手帮张夫人整理好衣裳,顺道将被子掖着。
她做完这些后,张老爷才回过神,难以置信道:“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和淑媛成婚二十余年,她后背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甚至昨天晚上沐浴时都没有!”
说话间,张老爷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吓得打了个冷噤,脸色更是白的不成样子。
张夫人的后背并不是别的,而是一张巨大的鬼脸。
从她肩胛骨的位置,一直往下没入后腰。
颜色近乎全黑,栩栩如生,仿佛本就该生长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