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拿着库房钥匙,带着人处理,到底还是出现了易晚担心的情况。
易晚抱着小团子,还离的老远,就看到几个人攀扯苍术,你一眼我一语的将她围着。
苍术没法应付这么多人,争辩不得,涨红着脸急的快要哭了。
但,她代表的是易晚,不能脆弱的掉泪,倔强的忍着,双唇紧抿。
随着走近,那些人的话也逐渐清晰。
“现在算怎么回事,我们在望鹤门十来年当牛做马,一点银子和灵石就算了,打发要饭的呢?”
“就算遣散费,这点儿也不够吧,何况我们不想要银子。”
“哼,要银子的话谁来望鹤门啊,逍遥宗和灵仙宗不香吗?”
“就是,这件事必须给个说法,我们不要灵石和银子!”
“……”
苍术被七八人围在中间,并没有看到人群外的易晚。
倒是最边上的人余光扫到易晚,赶紧转过来行礼:“大小姐。”
这一声,也叫其他人停了下来。
易晚的视线从几人身上划过,面孔偏生,几乎没怎么见过,连内门弟子都算不上。
看到易晚,几人的神色各异。
有的是慌张,有的心虚,还有的则是志在必得的算计。
易晚收回视线,故作不知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苍术看清楚易晚后,眼眶更红了。
但她生生将眼泪逼回去,扯出一个笑脸:“小姐!”
那些人没给苍术说话的机会。
为首的弟子一身青色长袍,挺直了腰背,道:“大小姐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要说法。”
“哦?”易晚将小团子放下,漫不经心的问道:“要什么说法?”
小团子落地后,立刻挤开面前几人,把苍术牵到易晚身边。
那几人不敢阻拦。
青色长袍的弟子看在眼里,神色顿时沉了几分:“大小姐,我们拜入望鹤门是想学本事的。”
“没想到时运不济,我们进门没几年,门主就遭遇了突破失败的悲剧。”
“后面上十年,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几人之外,其他人说是弟子,还不如寻常宗门的小厮呢。”
“如今门主和夫人已死,二小姐当了一日少主就没了,人同样活不成,少爷更不行。”
“剩下大小姐你,看样子你攀上了老祖宗的高枝,不会再管我们,我们肯定要为自己谋一个出路。”
长篇赘述,听的易晚直犯困,她打着哈欠道:“没必要铺垫这么多,说重点吧。”
青色长袍的弟子顿了顿,神色更差了。
他身边的人接过话,道:“王师兄的意思,咱们不要银子,也不要灵石。”
“都不要啊?”易晚还是装傻,嘶了一声:“看不出来你们如此深明大义,易门主真是识人不清,竟是没发现你们的好。”
“不要灵石银子,不代表不要别的!”那弟子急的脱口而出:“我们要进灵仙宗!”
“什么?”易晚还是低估了这些人贪婪:“你再说一次?”
“很难吗?”青色长袍的弟子不装了,眼底透着算计:“大小姐是灵仙宗老祖宗亲自选中的弟子。”
“老祖宗对你如何,各位师兄弟都看在眼里,连今日都亲自到场撑腰,这点小小要求,他老人家定然会答应。”
“定然?”易晚重复着这两个字:“你怎么有脸说的如此笃定?”
“如何不能?”那弟子脸色发沉,咬着牙关道:“大小姐,做人不能太自私!”
“你自己走狗屎运进了灵仙宗,人人称羡,就能不顾我们这些弟子的死活?”
“小姐慷慨,望鹤门已经覆灭,给你们灵石和银子做补偿,已经足够良心。”苍术看不下去,哑着嗓子高声呵斥。
“是你们太过贪婪,成为老祖宗的弟子那是小姐的本事,你们真想去灵仙宗,凭自己的能力去啊,为难小姐作甚?”
青色长袍弟子显然已经听过苍术这么说,他哼了一声:“我们要能自己进去,还来这找她吗?”
“望鹤门耽误我们这么久,她作为大小姐,就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另外有人接话补充:“何况大小姐能被灵仙宗看中,也有我们的功劳!”
易晚简直想笑,她抬眸看向说话那人,哼道:“你倒是说说,你们的功劳是什么?”
“众所周知,门主不成之后,夫人身为逍遥宗二小姐,带回来不少灵丹妙药。”那弟子不屑道。
“除开给几位重要师兄的,也要分给其他弟子,正因为你如那填不满的饕餮,不管是好丹药还是差的,全进了你的肚子。”
“这样一来,原本给我们的也被你给吃掉了,你当然要给我们补偿。”
易晚就知道,这几个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她冷声道:“今日殿前对峙,你们身份低微进不去,却也该听说了里面发生的事。”
“我吃进去的丹药一大半都被加了散灵丹,你们想要,我能补给你们!”
那弟子脸皮厚极了,见状索性将赖皮进行到底:“夫人给你的有问题,给几位师兄可没问题。”
“同理,那些丹药落在我们身上,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就是!”有人帮腔,道:“再说了,一码归一码,你和夫人的恩怨不该我们负责。”
“但我们现在的局面,你这望鹤门大小姐难辞其咎!”
小团子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护在易晚身前,语气凶狠:“你们别太离谱。”
“连我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账不能这么算,易峰的孽你们找他去,为难小晚晚算什么?”
“还有,据本小爷所知,易峰残废之后,望鹤门内的弟子走了不少,留下来的都是看在林中月的份上。”
“指望通过她间接要逍遥宗的好处,既是贪婪,就该做好惨淡收尾的准备!”
他们都知道小团子的身份,一时间没有人敢开口。
小团子拉着易晚的衣摆,高声道:“小晚晚,你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就是一群无赖,我们走。”
易晚没动,她看向那几个人,冷声质问:“谁指使你们的?”
“无人指使。”青色长袍的弟子眼底闪过一丝异常,嘴硬道:“我们就是气不过。”
“在望鹤门浪费十几年,就因为门主出事,我们就要成为无人管的散修,凭什么?”
“你这大小姐享尽荣华,也该给我们点好处。”
其他弟子纷纷附和。
易晚眯着眼,再度环顾几人。
八个人,不是谁都跟青色长袍弟子一样坚定,已经有弟子眼中泄露些许惧意。
易晚看着那人,轻笑道:“谁都不是傻子,你们明知道灵仙宗的小祖宗随时跟着我。”
“还有老祖宗这个师父为我撑腰,寻常弟子为避麻烦,看都不会来看我一眼。”
“偏你们几个为难苍术,还敢跟我面对面计较,没人指使,谁信呢?”
“就是!”小团子记着几人的长像,哼道:“不说别的,有小爷我在此,你们品行败坏,永远不可能进入灵仙宗。”
“大小姐。”青色长袍弟子察觉易晚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往左几步,挡在那人身前:“就事论事。”
“人都是自私的,就跟你不想被望鹤门拖后腿,选择解散一样,我们照样想要个好前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没什么不妥吧,难道非要人指使?”
狡辩的话谁都能说。
易晚蹙着眉,从望鹤门想到逍遥宗,最后想到了一人。
她勾着嘴角,缓缓说出那个名字。
“林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