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老侯爷略微疲惫的喘息了几口,庆温侯忍不住问道,“那刘秉呢?我倒觉得他孔赞对刘秉的评价有失公允。”
延庆侯微微摇了摇头,“不,你错了,他对秉儿的评价很高,甚至高过被贬出京的大皇子。但是,孔赞说的对,刘秉心性过于仁慈,为君者,没有杀伐愤恨无法震慑天下。特别是面对过于强势的世家,一念之仁或许就会让大好江山毁于一旦。”
庆温侯刘业微微一愣,不禁叹息了一声,“不错,刘秉这孩子确实过于仁慈,表面上看似嚣张跋扈,但这个孩子总会给人留有余地。”
延庆侯点了点头,“所以说,孔赞才不顾一切全力扶持刘轲。你在北辛的眼线不少,应该知道那孩子身在禁园的隐忍,远远超出了同龄之人。经过了近十年的磨砺,刘轲的心性绝非在宫中这两个皇子可以相比的。”
“最重要的是,刘轲身后真正的支持者只有李智,而那莽夫是三位国公之中最没有野心之人。刘轲上位,与我皇族只能是同气连枝一致对外,况且刘轲生母已死,大婚之后必会让新后整顿后宫。站在咱们皇族的利益上,刘轲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庆温侯苦笑道:“那孔老酸腐说的轻巧,李智虽然没有野心,但他手里的那点兵力根本无力对抗苏赵两家。万一引起兵变,这对我大安来说也承受不起。”
延庆侯苍老的目光看着刘业,“所以说,这次的布局由你来实施最为妥当。”
庆温侯翻了个白眼,“放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过,我吃饱了撑的。老皇兄,此次大祭我可不参与,万一把刘创逼急了,说不定会直接封了我的财库。”
延庆侯忍不住笑道:“老哥我从小把你看大,你就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刘创要立太子,一个虚名而已,那就顺了他的心意。但是外面的布局,我这将死之人可就无能为力了。”
庆温侯烦闷的站起身,“离死还远着呢,回头我让林奇那小子替你把把脉,说不定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急什么。算了,既然刘创已经盯上了我,此事躲也躲不掉。皇兄好好的养养神,大祭奠之事还得由您来主持,外面的就交给我了。”
庆温侯说完摆了摆手,也不待老侯爷还有什么吩咐,直接晃着肥胖的身躯向外走去。延庆侯欣慰的看着庆温侯离去,他这边刚走不久,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启禀侯爷,尤乃万去了定国公府。”
老侯爷喘息着问道:“温侯入宫之前,去了何处?”
“碧霄阁,密会了四殿下刘秉。”
延庆侯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延庆侯长长的传了口粗气,心说孔赞不愧为我大安帝师,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看来孔赞是看透了刘创的猜忌之心,立了太子,苏家衰败,这才是他的本意。
这一天,在大安的史册上仿佛过的非常漫长。庆温侯与定国公苏寒分别入宫,但两人出宫的表情却大不相同。庆温侯出宫之时是一脸的忧虑,而定国公苏寒,则是满面怒气,甚至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苏寒做梦也没想到,帝君刘创竟然以太子之位为条件,让苏寒交出京都城防大营以及北部琼山大营所掌控的兵权。这两处要职虽然不是苏家的全部,却是苏家最大的依仗。特别是琼山大营,刘创帝不但更换将帅,居然要调防全部驻军前往诚王的领地。苏寒当然不同意,不过刘创帝只给他两日的考虑时间。否则的话,刘律的太子之位很可能不保。
次日午后,皇后苏钰来到了定国公府,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接到父亲苏寒的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
书房之内,苏寒面色铁青看着苏钰,当即把刘创帝的威胁给她说了一遍。皇后苏钰一听,顿时紧张的站了起来。
“父亲大人,绝不可把琼山大营交出去。那是我们苏家多年培育的根基,没有了琼山大营,我们拿什么与李赵两家相抗?”
苏寒阴沉着脸,“若只是更换主将到没什么,关键是要把兵马调往诚王领地。那样的话如同把粮草军饷都交给了诚王掌控,就算为父想调动兵马,没有粮草也寸步难行。”
皇后苏钰面色一寒,“那就不答应,我这就入宫面圣,他这不是在立储君,而是在打压我们苏家。”
苏寒一抬手,“万万不可,此事你切莫插手,否则只会弄巧成拙。钰儿,今日为父得到消息,那庆温侯已经公然插手皇子争权,与赵德章搭上了关系。如今皇族内部偏向刘秉,这对你我来说非常棘手。估计陛下也是因为这一点,在立储的事情上才会犹豫不决。一旦我们苏家极力抗争,恐怕会落入赵家的圈套。”
皇后苏钰脸色一变,“赵家行动的这么快?”
苏寒冷哼了一声,“不是快,而是一直就没停下来。那赵德章主动示好与我,又与太后联手废黜刘轲,他可不是好心为我苏家出口气,根本就是一直在筹划着夺得太子之位。如今为父骑虎难下,不答应陛下,恐怕那刘秉会乘虚而入。答应的话,我苏家如同自断双臂,这赵老匹夫,可比李智心狠手辣。”
“那怎么办?不行的话,就让律儿退让一步暂且隐忍。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当下的监国,刘秉即便立为太子,我们一样也可以把他废黜。”
“不,律儿决不能退让。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已经没时间再立太子了,只要律儿能够顺利接掌皇权,失去的一定会夺回来。他们不是想要我苏家的兵权吗,好,那就给他!”
苏寒咬牙切齿的目露寒光,皇后苏钰也是满脸的怒火。这一刻,他们仿佛忘记了李智和刚刚被废的刘轲,所有的震怒都归罪于赵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