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大白天喝酒还要拉帘子。”领头的没说话,隔墙传来洪钟般一道声。
“指不定有美人在怀,怕叫人看见呢。”此言一出,另两人立刻哄笑起来,毫不避讳地言道:“不如兄弟我去掀了他的帘子,叫国师开开眼。”
顾辙野死死地抓着酒碗,指骨微微泛着白。临思言瞥了他一眼,小口啜着清酒,倒是悠然自得,毫不担心。
“自己想看就直说,国师大人才不稀得看那些个玩意儿。”
先提议的那人被挤兑,嚷嚷着非要过来看一眼,又叫同行两人拉住好一顿揶揄,引得酒肆中人纷纷侧目。直到小二提了酒过来,一直未说话的男人轻拍桌案,这才俱都安静下来。
“爷,尝尝。”有人倒了酒推到那人面前,“醉倾城,祁连名酒。”
“这酒是当年祁连王归顺时呈给天霁皇帝的贡酒,金贵着呢。那些黑心商人将酒带到伽蓝,都翻十倍百倍的价卖给咱们。”
男人端碗饮了一口,微微摇头,“是好酒,却不是天霁女帝喜欢的。”
“国师大人知道天霁女帝喜欢喝什么?”
这话似勾起了长者的思索,那人离了坐席,身披长衣迎风斜倚在栏杆侧,望着天霁帝都的方向屈指击节,沉吟良久,却只叹出一句:“这叫倾城的酒不够烈,名字取得倒是应景啊。”
临思言慢腾腾搁下酒杯,“走吧。”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回头朝顾辙野伸出手。顾辙野会意,攀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刻意将身子放低了些,远远看去倒真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意味。
一墙之隔原本凭栏而立的男人折身回首,视线自那似乎是普通路人的两道背影上扫过,眸光微微一滞。
“国师大人,看什么?”
老者摇了摇头,手却下意识抚上了腰间的清正盟玉佩。
顾辙野抓着临思言的手下了楼,出得酒肆来方才缓过气,只是面上仍有惧色,显然对那人忌惮颇深,不由道:“陛下,那就是离北……”
“离北国师。”临思言接过话锋,摇了摇头,“这么些年了,看他竟是分毫未变,属实令人诧异。”
“只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会死在我手上。”
——
临思言身披一件雨过天青色的外罩斗篷,修长三指端起茶杯,用杯盖撇去茶水表面浮沫,慢条斯理地将茶水送入口中。
那只裂瓷杯已经见底了三次,喝茶的人却仍未开口。
坐在她对面的卫所指挥使冷汗涔涔,藏在袖中的手掌心一片潮湿,面上笑容几乎挂不住。
对面这人虽生得一副好相貌,却笼着满身肃杀之气,只消往那里一坐,整间屋子的气氛瞬间便凝滞下来。
茶杯再一次搁在桌上,指挥使提起茶壶替她斟满,思虑良久后,深吸一口气道:“回大人,实在不是末将不愿出兵。只是这帝凰军非兵部直隶,向来是只认圣旨不认兵符,没有圣上密诏,就算是顾将军亲自拿着龙符来,帝凰军上下也不会出一兵一卒。”
临思言抬起眼皮,冷冽目光直直射过来,茶杯与壶嘴轻磕,发出一声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