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愿意护着清正盟的人,最初是为了临思言,后来是久伴的情谊,如今又多了点东西,算是护着等在自己前路上的念想。
“我有件事想同你说。”临思言对他一向温和,这时却谁都能听出来口气郑重,未央也坐得直些,“殿下请说。”
“生死之事,旁人口无遮拦,可你却是当真的。”未央看她,“我是认真的。”
同他对面而坐的少女已经忍不住蹙起眉头,“清正盟生死一体,你的命不比旁人更轻贱,若真有一天到了生死地,我也想你能保重自己。”
未央摇头,“我在清正盟,就是要护着你们的。”
两个人倒真的较起劲来,或者说更像临思言单方面不满。在未央眼里,就是她莫名其妙地沉默瞪了自己一会儿,离开时不理他,这好像是真生气了。
不过到了第二天,还是要起床读书,查他前一日的功课。
未央忍了两天,自己先忍不住了。他知道五公主是好意,虽然想不通自己的话怎么让她闹脾气,也愿意先服个软。
“如果和海先生那样的比,我确实还差些,但一般的任务应该不必担心。”
临思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索性干脆合上书,“我不是说你本领不好。你武艺比我们强,有些事我们做不到,只能交由你做,这是应当的。但身处险境时,我们本是一体,也要互相看顾。你不必把所有人的性命排在你自己的前头。”
“殿下答应过我的事是你应我的,护着你就是我的事。”
未央答得硬邦邦的,好像在他这儿立起了条极简单又不可辩驳的规矩。
临思言看了他一会儿,声音放软下来,“那你就想着那件事,记着还有我应你的事没做到,你要见我践诺才行。”未央不会笑,眼角的弧线却弯出了一点温柔的意思,“我信你的。”
君子一诺。
枪尖从肩骨穿过去的时候,他想起了这件事。
在战场里人都被冲散了,他离临思言不远。在骑兵和强弩中间,一个人两个人的武艺像填海的石子,眨眼就淹没掉。再一次冲锋之后,天霁大军中他就只能找见临思言一个,他的殿下从肩胛到腰际豁开一条长长的伤口,像是用血在背上画出的靶子。
那一枪,就是朝着他后心去的。
未央用自己拦下了那一枪。我没死,你不会死的。
枪尖挫在他的骨头里,一时拔不出来,得了空回身的临思言一刀抹在对方的喉咙上。
未央跌下去的时候,他护着的人还站着。这
也挺好,哪怕他自己到最后一刻,仍然跌在了逃不出的刀锋血火里。但许过他诺的人要是能活下去,就也算还有一点什么留在了他看向模模糊糊的未来。
“未央!”
“我尽力了。”未央没见着,但对他许诺的人,确实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