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采萍那套怕丢人的说辞也就不成立,多半是幌子。
常婆子忽然想到什么,“哎,这种事,旁人劝最是没用,得等她自己想通才明白。”
苦命的命好的女人常婆子都遇过不少,有句话叫求人不如求己,外人横竖说再多也没什么作用。
“诶,我记着当年采萍的女工可是数一数二的。”常婆子给孙妙儿说亲的打算怕是要打水漂了,见着孙采萍又想到一件事儿。
孙老太附和道:“当年她出嫁的衣裳盖头都是自己绣的。”
“那就对了。”常婆子一拍手,“就知道我没老糊涂,现今农事忙,年轻的闺女们大都没有这样的手艺了,这不,我手上堆了几个盖头,要找人绣鸳鸯呢,我正愁找不到人,倘若采萍能帮我……”
孙妙儿不知大姑竟还有这本事,如果大姑能找到些属于自己的事做,会不会好一点呢?
“秀一个五文,我也不会让采萍白干的。”常婆子大方道。
孙妙儿叫来孙采萍,与她讲了这事儿,孙采萍咬着唇,不说话,她哪里敢接下这活儿,有几年都没碰过绣花针了,况且嫁进江家做的都是粗活,那双手冬天生疮,夏天裂口,关节都不灵活了,谈何绣花。
“大姑,常婆婆说了,绣一个给你五文钱呢,你上次不是还说江家日子过得紧,你能赚些补贴家用也是好的啊!”孙妙儿跟在后面劝道,要让孙采萍开窍还真不容易。
孙采萍想到平日江玉涛总骂她是个吃白饭的,一直记挂在心里,可江家又不让女人出去做抛头露面的活计,每每想到自己只能成为江家的负担,她便愧疚不已。
一百文,也不少了呢!
孙采萍一咬牙便应下了,“行,我干。”
下午的时候常婆子便送来了二十张红盖头,都是还没绣花的,要清一色的鸳鸯图案,定了七日之后来取。
望着堆成小山的红盖头,孙采萍颤颤巍巍地拿起绣花针,在太阳底下穿着线,自言自语道:“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连个线都穿不进去。”
“我来帮你吧,大姑。”孙妙儿一直暗中观察着孙采萍,有了赚钱作为动力,她终于能把自己从那堆毫无意义的家务活中抽离出来,二十张就算是老绣娘,也得赶赶工才能绣完。
虽然还是僵硬了点,带着诸多不情愿的意味,不过还算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孙妙儿穿好线,剩下的就交给孙采萍了。
坐在半阴的地方绣花最好,太阳也不刺眼,还比屋里看得清楚。
孙妙儿望着那双干裂褶皱的手,怎么都难以把它和绣花写字联系到一块儿,然而不过一刻功夫,孙采萍手上竟也渐入佳境。
看起来虽然如她所说,多年没拿过绣花针,但是这门手艺她没丢。
起初下针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不熟练,在磨合一番后,整个鸳鸯戏水的轮廓已经勾勒出来,那双手穿针引线,飞快地在孙妙儿眼前穿梭。
布面上雏形初现,已然能看出成品活灵活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