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孤山提到的子湘公主便是这种情况,她并不是当今靖王的女儿,而是靖王庶兄长平阳君的女儿,严格来讲是先王的王孙。
依照靖国律,王室宗亲以及外戚勋贵的相关事情皆由宗正府负责。倘若许孤山说的是真的,那周坤便无权再审理此案了。
招了招手,命差役呈上婚书,周坤用颤抖的手指掀开婚书,一眼看到婚书上醒目的宗正府大印,他满腔的热血顿时化为一股悲愤。
怎会如此?
怎可如此?
王上啊,你怎么会选定这样一个畜生做侄婿?
眼见婚书镇住了周坤,许孤山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从容,笑道:“周县令,你若坚持在此案纠缠,尽可以上奏你们的朝廷,将档案卷宗和我一同送去京都。”
案情到此陷入了僵持。周坤可以不畏生死,却不能悖逆君上,私斩宗亲。那样做了,便是乱法。
高地隔街的一座茶楼雅间内,洛道韫也是微微皱眉,许孤山拿出的一纸婚书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却将周坤营造的一切尽数打破。
她手指轻点桌案,将案情上奏朝廷,移交宗正府,旷日持久不说,谁知道最后会案情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模样,说不定真会让许孤山脱了罪。
要不索性引动暗藏在许孤山脑海中的禁制,绞碎他的识海,将他变成白痴吧?
就在洛道韫考虑是不是将许孤山变成白痴的时候,刑场的情形又有了新的变化。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十个身着黑色薄甲的骑士一路直行,涌进刑场。
为首的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修长,星眉剑目,然而他目光深邃若寒潭,全然却没有半点儿少年该有的澄澈。
进入刑场后,他一拉缰绳,自马上一跃而下,步伐稳健走上到周坤身前,双手递上一张绢帛文书。
“靖平司季承泽,奉剑南郡靖平司镇抚使之命,在冲和县筹建分部,这是镇抚使签发的文书,请周县令查验。”
周坤亲自起身,将文书仔细验看一番后,道:“文书无误,今后冲和县内的安危寄托在季统领的身上,本官也可以省些精力,专心于王上的新法上。”
靖平司的到来,不仅意味着冲合县鬼魅之事得到遏制,同样代表他再也不是孤军奋战。有了靖平司的武力支持,他就再也不必担心被县尉架空,被士族掣肘,可以更加放心地推行新法,力行变革。
“周县令客气,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承泽既然做了朝廷的官吏,拿了王上的俸禄,自然会尽心竭力地守护靖国安宁。”季承泽言谈举止分外得体,虽然年纪轻轻便登临高位,却不见半分桀骜之气。
两人一番客套,谈笑风生,却是将许孤山晾在一边,他不耐烦地质问道:“周坤,你们的客套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讲,眼下还是尽快理清这桩案情吧。你究竟是想将我移交宗正府,还是索性免了这些麻烦,直接将我无罪释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