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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搬家的那天陶子提前从公司回家收拾东西,到京门桥时正赶上下班高峰期,陶子的车被堵得一动不能动。
夏日的风太过热情,车内空调开到最大却还是不能抚平她内心的暴躁。
后面有车不停按喇叭催促,陶子降下车窗探出头看了看,京门桥的红绿灯总是令人望而生畏,前边好不容易挪动一点点又停下,她坐回车里小小移了一步,烦躁地想,搬家了再也不要往这条路走。
正在这时,好朋友于梦打了电话过来,一开口无异于投了颗炸弹,震得陶子脑袋一片空白,还是后面的长鸣将她紧绷的神经拉回现实。
终于过了京门桥的红绿灯,她才松下一口气,摸着耳机说:“于梦,你再说一遍。”
于梦哼笑一声,尖细的声音将讽刺的话语从城南传到了城东,“我说,魏晋来京门了,还是你老板亲自去成海挖过来的人。你一点消息都没有?”
于梦是个商业记者,前两年一直想做魏晋的采访,但怎么都预约不到,后来因为陶子的关系才有过一次交集。
陶子哑口无言,脑子里跟放电影一样,不停倒放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终于想起半个月前老板唐启明找过她,问她认不认识魏晋。
那时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竖起浑身毛刺,就差亮起尖锐的爪子了,可到底还是压制了下来,很是平静地说:“知道他。”
唐启明点头,说成海那边有个任务想交给她去做,那时候她正想着搬家,四处看房子,于是回绝了老板,没几天唐启明就出差去了。
现在看来,就是去成海挖魏晋的。
“可能有一点,但这跟我没什么关系。”车子停在车库,她握着电话边走边说:“明天过来帮我搬家。”
丝毫不想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下去,冷淡到极致。
上楼给自己简单炒了个饭,打开电视却并不看,只是听着背景音,陶子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这套房子是一年前回京门租下的,她向来喜欢简单,又有定期扔东西的习惯,一顿收拾下来也没费多少力,两个行李箱加四个大纸盒就是她的全部行李。
于梦来敲门的时候,陶子正在泡面,问她要不要来一桶,于梦点头,看着那点行李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点东西?”
陶子点头,问她要酸菜的还是红烧牛肉的。
“酸菜的。”于梦蹲在大纸盒旁边又问:“这里面都是什么?”
陶子专心给她泡面,头也不抬地说:“书。”
陶子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就已经是网上的推书小达人了,因此也有不少合作方给她寄样书合作推书。
于梦咋舌:“这些书好看吗?”
这回她抬头了,“陶子推书,必属精品。”说完还送了她个wink。
后来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城门院新家的时候,于梦帮她拆开这两个纸箱,把里面的书一本一本给她装满书架,还不忘感叹道:“都说知识就是金钱,果然没骗我,你这一架子书就算卖二手货都能赚不少。”
陶子笑笑没说话,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书走向自己的房间,原来卧室还有一个小书架。
于梦跟在她后面递书,偶尔翻两页评价一句。
“唉?”
她突然发出疑问,陶子回头看她:“怎么了?”
于梦捡起地上的便利贴说:“这谁写的啊?也没留个名字,酸不拉几的。”
很嫌弃,但也很好奇。
陶子接过她手里的便利贴,只看一眼内心就跟打开了闸门一样,哗啦啦的洪水向她涌来,避无可避撞向了名为回忆的墙体,脑瓜生疼。
她咬唇,拿起地上的《笑忘录》把便利贴放进去,“我写的。”
一句话逗得于梦捧腹,她却一点都笑不出。
新家收拾好后,于梦没再留下吃饭就被老板一个电话挂出去跑新闻了。
是夜,整个房子都陷入了安静的包围圈,呼吸可闻。
一进卧室,陶子的脚步不自觉停在书架旁,房间没有开灯,窗外树影晃动,月光皎洁,穿过窗户投入一墙斑驳,她的目光就停在那本《笑忘录》上,站了许久才踮脚拿下这本书,像个小偷一样心虚地翻开它,找到那张便利贴,借着暗淡的月光,那熟悉的笔记深深烙进她眼里。
这是魏晋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姑且算是一份礼物吧。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都优雅得令人移不开目光。在一次天语作家的签售会上,陶子提前蹲点排位置,最后却因为尿急随手拉了个人求他帮忙给自己占个位置。
等回来发现人不在的时候,她慌了,整个会场都找不到那个陌生人。
于是她跑去广播站,说找一位戴黑色棒球帽,背着大黄鸭背包的男生。过了十分钟,广播又响了,让她去四楼新华书店旁拿包。
陶子跑过去的时候人都要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眼里隐隐藏着些兴奋。
那个男生脱下帽子,细碎的刘海下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他只是看着她,就已经让她忘记了言语。
他收好笔,把大黄鸭包递给她,笑得温柔,开口就让人沉醉:“看看东西少没少。”
她收回目光机械地翻看背包,其实少没少东西她根本没在意,小眼神时不时往他身上去,他就像一块吸铁石一样吸引着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