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当然行啦!”方诺兴奋地回答。
“当然可以,只可惜只有两根鱼竿,我那根鱼竿……”方许笑着回复,但还没说完却被安旭的话打断了,“只不过这些鱼具比较简陋。”
连方诺都听出来了,安旭的声音有点生硬。
“没关系,这样才更有垂钓的乐趣。”颜阳温文尔雅,随即又补充一句,“我小时候也用过这种鱼竿,好像怀旧一下。你们这里竹子的质感比我老家的要好太多。”
“我们这里被称作‘鱼米之乡’,可不是白叫的。”一旁的方诺又叫嚣了起来。
颜阳笑着点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你们家这边是个好地方。”
“是吧!简直是风水宝地呀……”方诺正夸夸其谈,突然发现一只手影飞速地掠过自己的视线,在眼皮子底下,猝不及防地拧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这张嘴能不能消停一会!”方许笑着摇摇头,“走吧,跟我去挖点蚯蚓。”
安旭瞥了一眼地上的蚯蚓桶,里面的活蚯蚓大半被肥沃的黑土覆盖用来保鲜。蚯蚓是他和方许早晨一起在外婆家的菜园地里挖掘的,准备相当充足,一天下来都会有剩余。然而他依旧安静不说话。
方诺敏捷地退后一步,一边摆脱方许的“钳制”,一边控诉,“看看我姐,简直不要太暴力啊!”虽然嘴上强烈反抗她姐的“暴力”,脚步却老老实实地跟随着她姐暂时离去。走前不忘喊话,“两位哥哥好好加油,我们先去准备原材料了,马上就回来啊!”
方许走得飞快,方诺差点赶不上,连连喘气,“姐,走那么快干嘛!你慢点。”
方许朝身后望了望,感觉离得差不多远了,脚步终于慢了下来,但表情却严肃起来,“颜阳哥是什么时候来清远县的?你和颜阳哥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就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
“这不是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嘛!”方诺两撇眉毛肆意飞扬,但刚对上姐姐微微紧皱的眉头,便立马乖顺地耷拉了下来。“我们也是临时起意,突然决定过来的。颜阳哥一直提议,知道你和安旭哥都在清灈村,前几天就想着过来。爸妈竭力阻拦,说不合适,无奈于颜阳哥的坚持。爸爸将家里的车给了颜阳哥,于是我们今天上午就开车过来了。上午到了外婆家,家里没人,大门掩着。知道你们又来钓鱼了,便直接开车来了河边。瞧!车子就停在前边,然后我们就分头找你们了。”
面对方诺一五一十的交代,方许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下来。“你昨天就应该通知我一下,颜阳哥过来了,我们也好仔细打扫一下庭院,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准备迎接。这下好了,都不在家,还要他大老远跑去找我们。外婆也打麻将去了,马上中午了,家里也没剩下什么菜,拿什么招待客人呢?”
“这不是颜阳哥不让我说的嘛!说是给你们一个惊喜。”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那现在怎么办?”方诺眼中的兴奋随着姐姐说出的“惊吓”,消散如烟。
“赶紧回家,你去王奶奶家找外婆,让她赶紧回家来。我去买点菜。”
“好好,好,我这就去。”方诺连声点头。
想着轻重缓急,方许飞奔去村里的小卖部,还好肉摊上剩有比较新鲜的排骨和猪肉,外婆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还是稳得住排场。
刚等她回到家,外婆和方诺也正好从菜地里回来。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各自拎着一篮新鲜的蔬菜。
三个人很默契地分工合作,不到一个小时,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外婆洗米煮饭,一边叮嘱灶台下的方诺,“烧大点火,煮饭了!”
这边外婆、方许和方诺正如火如荼的准备午饭,而那边,夏日的阵阵轻风静静地拂过河面,调皮地给水面掀起层层波澜。河边两个少年望着被风调戏过的水面,心事重重。
“听小诺说,你和小许是小学同学?”颜阳微笑问道。
“我和方许是……发小。”安旭不自觉想到了“青梅竹马”,差点就脱口而出。
“听说你后来去杭州念书去了,暑假才回来的?杭州挺不错的!无论教育质量还是师资水平都比这边好很多。”
“这些都无所谓,还是对家乡比较有归属感。”安旭冷冷回复。
“你中考分数不错,在杭州那边都能上重点高中。一线城市的大学,对于外地三线或以下城镇高中设有门槛,因为有地方保护政策,对于本地高中却比较宽容。教育条件高的学校具有相对的优势,你会接触到更优秀的师资力量。三年后,你绝对会上重点大学……”
“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每天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安旭实在没有耐心听完颜阳的长篇大论,一想到颜阳刚刚看着方许的热切眼神,心中就腾起莫名烟火,于是一句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了。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了,这下轮到颜阳心烦意乱。通过在方诺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猜测以及刚刚碰面的观察,大概也知道了些什么。但短暂的几秒之后,颜阳轻咳,拿出大人们的腔调,“你们现在还是学生,该读书的时候还是得好好读书啊。以后你就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没那么简单,你得给得起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安旭无言以对,最终两人都陷入沉静。
流水汤汤,静静朝下游流淌;烈日当头,四面的蝉鸣越发聒噪。手持钓竿的两人面无表情,却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