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光】

第17章 结束

一旁的季洹见杨岩阑都做好了,心里一边急着,一边又在等家仆将食材处理好送过来。他看了一会儿菜谱,一抬头发现水师元君走进来了,直奔他这边。季洹立刻摆正了姿势,装作正在深入研究菜谱的样子。

水师元君走上前来,对他温柔笑道:“季公子可会做菜?”

季洹挠了挠头,咳了一声,道:“水师元君,弟子惭愧……不会……”

水师元君便拂袖拿起一只水瓢,打了一瓢水倒进锅中,对他说:“那我们一起完成吧。”说完便去一边准备拿调料。

季洹一听,脸边涨红得跟熟透的林檎旋一般,立刻摆手说道:“水……水师元君去坐着吧,你这身白衣服不妥。你说,我做,我来,我来就好。”

水师元君一撇头,装佯生气道:“不妥,说要一起完成,就要一起完成。”

温辞凉与南风修途这组被派到的任务是去取蜜饯干果摆盘。因东卿山地处偏南,湿气较重,所以窖藏的食物都储存在一个专门的仓库之中。二人到仙师处取了象牙简便去仓库取物。

因为东卿山内山禽多,花果多,所以万里堂一直以来都有制作果脯、肉脯、蜜饯之类的习惯。窖藏仓库十分大,而且有好几层高,其中储存了成千上万种食物。好在温辞凉找仙师要了一张窖藏图,很快就能知道所寻之物在哪里。

温辞凉对着清单指挥着南风修途取物,“第五储物架,第三层,取香药昙花瓣与糖霜紫苏玉蜂各十勺、还有调味用的盐渍霜梅三勺……”

温辞凉还未讲完,南风修途便打断道:“温五姑娘,你看这糖霜紫苏玉蜂是不是有些受潮了?”他用勺子从坛中舀起几颗拿到温辞凉面前给她看。

温辞凉一看,拿起一颗稍微尝了尝,果然是受潮了。便道:“转眼南风来了,又湿又温,大约是上一次来取的人未将坛子盖紧,受了潮。”

南风修途想了想道:“这岂不是寒过辞凉南风温?”

温辞凉想都没想便接了句:“所以肉脯蜜饯皆受潮?”她指了指这坛蜜饯,又指了指他们二人,意思是仙师不该派他们二人来取,若是换成别人开坛,说不定就不会受潮了。

南风修途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两人一对视就都笑了。

安夜梧换了身衣服才来厨房,一进厨房就看到他想找的那抹白色身影。此时漪秋已经把珠链幕篱取下,只带着遮面纱幔,大约是为了做事方便。

熔泉苻山会的仙修不知为何总是与人有疏离感,与别的仙门交往不深。漪秋身形瘦弱,形单影只地在一旁处理着食材,安夜梧便上去要帮她。

他正在漪秋背后准备吓她时,不曾想却看见漪秋的手背上好几道新鲜伤痕,那形状安夜梧再了解不过了,就是他的飞镖破天所致。破天因为材质特殊,会导致伤口难以凝结,若是长时间不去好好处理养护,便会导致溃烂,一旦溃烂便有致命危险。

安夜梧立即上前拿过她的手来,用一块手帕将她手边的水珠和血珠小心擦掉,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梧桐色瓷瓶,将粉末在她手背上铺开。道:“漪秋姑娘,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受伤了,都怪我不好,下手没轻重。”

漪秋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收了回来,道:“无事的安公子,比试之间哪有不受伤的,这是小伤,无事。谢谢安公子的药。”

安夜梧知道苻山会在灵修这方面向来严苛,这样的伤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连处理都不值得的小伤。但是安夜梧看不得,他拉了一张椅子给漪秋坐下,蹲在她身边将她的伤口细细包扎起来,一边说道:“漪秋姑娘,我保证,下一次我来保护你。”

云玉心这边才将做完菜,正在收拾灶台,巫千见就一手托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白玉碗和一只白玉勺朝她走来。

“玉心,这份奶房玉蕊羹是我来赔不是的。”巫千见托着的白玉碗中盛着一片白酪,上面撒了几瓣白檀花瓣和枸杞。

云玉心只看了一眼,也没接过,将头高傲地抬了起来,道:“巫公子还真是自来熟啊,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玉心有个不受人待见的小怪癖,与旁人一样的东西我便不要了。”

巫千见见云玉心这态度,便轻笑了一下,道:“给玉心的,又怎会与旁人一样。”

奶房玉蕊羹的奶酪之上本是要放西潘莲花瓣,只是双龙城所在的地域并无此花,巫千见便去找了仙师讨要了去年采取并晒干的白檀花瓣替代。东卿山内白檀花也不多,绝无可能做成晚膳给众人共享。云玉心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就想就着早前巫千见拒绝与她组队对他抬杠罢了。而巫千见也知道云玉心是故意的,便不拆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云玉心知道对方给了她台阶,便也顺下去,将身后早就准备好的一碗金齑玉脍拿给他。说道:“巫公子故意不与我组队,又故意追着我打,还端来一份独有的奶房玉蕊羹,恐怕不是想尝我厨艺这么简单吧。”

巫千见笑道:“云大小姐聪慧,我想与云大小姐交个朋友。”

云玉心说:“交朋友何须费这么大的心。”

巫千见将笑收了回去,但语气中还是笑意盎然,学着云玉心方才的语气道:“若我在云大小姐心中与其他朋友一样,我便不要了。”

他这一说,云玉心就憋不住笑了。巫千见见自己将云玉心逗笑了,便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轻尝了一口金齑玉脍,惊叹道:“不曾想云大小姐厨艺如此了得,竟比一些世家子弟们自带的家仆做得还要好。”

云玉心一听,神情突然有些不悦,便回道:“巫公子此言差矣,家仆会做的我为什么不能会做?做个膳食而已,不会做就比较尊贵了吗?云亭阁自古有家训,男子会的,女子也要会。男子能做的,女子自然也能做到。真不知是什么风气助长得你们这群男子竟看女子都低人一等。”

巫千见立刻回道:“云大小姐说的是,是在下狭隘了。”他说完,嘴角便立刻升起了一抹笑意。

云玉心瞥见,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套路,撇过头呲着牙暗暗对自己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又看向他不悦地说:“也不知巫公子说的交朋友竟是把朋友的武器打断呢。这朋友的确与别人不一样。”

巫千见的嘴角扬得更多了些,回道:“这样玉心才能用上我亲自制作的琵琶琴啊。”随后他一挥手,身后之人立刻双手递上一把琴。

这琵琶琴好看得出奇,左半边是墨玉洒金色,右半边是白玉撒银色,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皆为顶级。云玉心只知同法门善音律,不知连制作乐器也如此了得。她惊喜地接过这把琴,全然忘了方才三方四次被他试探、中他套路的不悦。

巫千见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支卷云白玉簪递给她,说道:“若是要调试,便用这支簪子即可。”

云玉心一笑,问道:“此琴可有名?”

不知是巫千见的异邦长相令他看起来深情许多,还是他看云玉心笑了便眼中都装点了笑意,他温柔地答:“我唤它作’见云’。”

云玉心只觉指尖一颤,心也跟着酥酥麻麻了起来,又道:“我知巫公子精通音律,不知可否请巫公子弹奏一曲?”

一旁的仙修立刻拉来两张椅子请他们二人坐下,巫千见接过琴,便开始弹奏。他弹了一首云玉心从未听过的曲子,曲调缠绵缱绻,时而穿山入海,时而隐云遮月,竟像是一位弹奏者要携手心爱的不可分离之人走遍四海列国,暮看朝云,旦观雨,将这天地四时收揽在他们心中。

云玉心听着不由得觉得感动,一曲末了,她立刻问道:“此曲我从未听过,不知巫公子可否告知曲名?”

巫千见将见云递给云玉心,笑道:“在下不才,此曲是在下所创。名字,我刚刚想好。”

“什么?”

“巫山千云见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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