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批评你们,是在表扬你们,这些年来,你们的工作做得好,做得相当出色。通过这几年的努力,我们丽沟村老百姓不但摘掉了穷帽子,而且走在全镇各村的前面。这就是你们村委会的同志们的功劳呀。我们共产党为什么能够得到天下,首先是得到了老百姓的大力支持,因此共产党把老百姓捧在天上,当作自己的亲人,兄弟姐妹,老百姓当然会支持我们的工作。你们虽然是在最基层工作,当然我也是在最基层工作,但是你们更贴近村民的胸脯,能够听得到老百姓的真实呼吸声。而且比我们听得更真切,更贴心。”
他们来到方家老祠堂前面,方麻子只望了一眼,掉头就走。这里是方麻子最忌讳看到的地方,也是他身上的一块伤疤,怎么洗也洗不掉。在他的思维里,日后不管自己有多么大的政绩,这个事实可以一票“否决”,他有些痛恨大姐方小花,给自己涂上这样一个伤疤,幸亏女儿在暗中帮助,阻止了她要重修观音庙的计划,否则自己身上到处是伤疤,谁都看得见,揭得开。
打从儿子方小虎跟着他姑姑去了香港,方麻子能够感觉田苗青虽然有些舍不得儿子离开身边,但是他不在身边,又感觉到还有几分慰藉。反过来倒是她田苗青觉得自己最对不起丈夫方麻子,十几年了,小虎都十几岁了,竟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在身边的儿子竟然是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生的。好在他全然不知,然而这件事情有朝一日被人发觉,方麻子会怎么想,怎么做,镇委书记夫人竟然生着一个与别的男人的私生子,还在家里养着。他的衣服绿了,他的帽子绿了,他的眼睛也会变绿,他的精神也会由此变绿色,他的生活里的一切都将会变绿,但是田苗青深信,这件事情是一个永远死去的秘密,就是用生命的代价作诅咒,也要一生烂在肚子里。
方小虎长大了十几岁,其实田苗青也困乏了十几年,在阴影里生活了十几年,那一切都是那个二流子锁子一手制造出来的,某朝一日见着他,恨不得杀了他,喝****的血,吃光他的肉。
方麻子虽然天天忙碌在自己的工作上,但是打从儿子方小虎出世后,他对儿子方小虎的成长不压于他的工作热情,而且要求相当严肃。他说:“我不希望方家的子孙后代因为没有文化而被人耻笑。”
田苗青每次听到方麻子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就有几分安慰,丈夫方麻子并不坚信那些以貌取人的工作方法与生活习惯。因此田苗青非常小心谨慎地处理儿子与丈夫的关系,她也由此觉察到周边的人一切细微的变化,或者说是方麻子因为没有发觉到小虎一点也不象他——尖嘴猴腮。只能说明是他工作太忙碌,大累,没有时间来分散精力到验证这些生活的细枝末节里。这十多年来,他在家里没有过上一个安静的日子,就是大年初一,都忙于与各方人士拜年交友情,说不谈公事会扯上公事,说不忙于工作会赶上工作,甚至会忘寝欠食。
他常常是这样笑自己,趁自己年轻,再过几年就没有机会赶上这样好的年代了。有人开玩笑说,他有可能被调任区政府机关里,意思是他还有可能被提干。他却淡然一笑说:“在那里工作都是一样的,工作实绩才是最重要,没有工作实绩,官做得越大,也是没有用的,反而有害无益。”
方麻子最大的心愿是开发荔花岭成为旅游胜地,引公立名牌大学入村驻地,并且要力争全市的“花市”引进村落里,将丽沟村建成一个国际化新型乡村,然后以村为模块扩散到全镇,延伸到全区,推向有影响力的全国品牌,这就是他的生活主题。
方麻子与村委会的人在新旧两村走访后,回到村委会,开始他们走访后的工作分析会议。
闻有义首先就村委会的工作,进行了工作报告,说:“这些年来,我们丽沟村委会,在上级部门的大力支持下,以打造荔花岭工业区为主轴,进行分散性向集约性工业方向发展,向科技型取替粗放性经济靠拢,取得可喜的成绩。村经济发展状况良好,并且以一年一翻,甚至于几番的速度递增。这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无法实现的经济发展水平。譬如,大前年,村民的平均收入,只有三千,前年不到六千,去年,村民平均收入达到二万一千。今年,有可能超过三万。如果以这种速度发展下去,我们丽沟村的老百姓,不用说家家户户有冰箱、彩电,有洋楼、小汽车,就是想买飞机有可能。”
“嗯,有义,不要把话说那么大,说说村委会今后的打算。”方麻子插话说。
“对不起,方书记,是我把话说大了。”
“也不能说是把话说大了,以后私人买飞机,买轮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呀。”主麻子自己开着玩笑补充说。
村支部书记说:“是呀。二十年前,不是说二十年前吧,就说十年前,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呀。”
闻有义继续说:“村委会的今后的工作打算,还是继续以荔花岭工业区为依托,紧紧扣住土地集体利益一致的股份制原则,参与企业分红。这是第一,第二是,发挥地方资源优势,譬如荔枝,进行优良品种种植,及其集约经营,打造荔枝品牌销售,为村民增收。再有开创文化型和技术型农民班,让每个村民掌握一定文化和技术,适用现代经济的发展思路。计划在五年内,让每个村民,都能掌握一门技术,自主性谋路子致富。”
方麻子接着又说:“五年计划时间太长,至多三年要上一个台阶的计划。我们不能用十年育人,百年育树的概念来为自己开脱责任。我应该要有超前思想,超前的计划,才能走在别人的前面。”
“许多村民,特别是那些中年妇女,文化知识特别低,她们宁可三五扎成一堆,七八围成一团,天天在大街小巷里嘻嘻哈哈,说东道西,拉扯一些家长里短也就罢了,还无中生有,搬弄是非问题,也不愿意去参加什么文化知识培训。”
“是呀,这些妇女同志,一听说要去培训,不是关起门来装病,就是躲躲闪闪,去外面溜之大吉。说实在的,有钱捡,还嫌钱不长翅膀飞到她们手里去。”
方麻子有些不高兴起来地说:“这说明你们的思想工作没有做到位。村委会可以出台一些奖励措施,譬如,由村委会出钱培训,谁拿到那个等级的文化技术程度,或者是那个等级的技术职称,把支付一定工资方式改一改,换作奖励制度进行。”
村支部书记说:“我们着实统计了一下,全村中年妇女就达到五六百名,青年妇女,就更多,有一千多人,加上些没有文化知识的男同志的数量,小学水平,就有五千多人,稍微好一点的,初中文化也有三千多人。因此培训对象达到六七千人,如果以村委会的名义出台培训,要花费好几十万,因此村委会的财力上的支出,可能会存在相当大的困难。”
闻有义趁机接着说:“目前村委会的财务比较紧张,硬要拿出这么多钱出来搞培训,必须得挪用其他项目资金,这样一来,本来对村委会就不同程度的意见的一些村民,更会趁机捣乱,最终会造成村民之间的很大意见。到时村委会的工作,就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