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闻叙那一千万若是投放在这里,是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又是多么令人敬佩的创举,修路搭桥本来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情,世人永远都记得你,这条路和这座桥,是某某人,某某年月修建的。可是他们这些女人就是看不到这一切。在当时,如果资金再困难,再短缺,我也应该把这里事情先行处理好。这是一件关系到经济建设与发展可待续性的大事情,也是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头等大事。陈风起是这里走出去的人,为什么会想不到这一点,现在他好了,双脚一蹬,手一摊,一了百了,再不管什么悲欢离合、恩怨情仇。
“眼不见心不烦,这里就是死亡惨烈,他也不会回来看一眼。”方麻子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当年的决策者们的失误。
“今年的汛期过早,一旦河水泛滥成灾怎么办?而这么多年,这里一向是平安无事,有谁会敲起自己的警钟。闻大力的超市生意越来越冷淡,他有没有想过,这座桥是他的最大的心病。这么拥挤的路面,谁愿意为了买一包烟省下二毛钱,跑到你的超市里来购买,有谁愿意挤着人车到你的超市里买几包纸巾。”方麻子嘟哝着。
来到桥头堡另一边,金冬花的理发店关了门,是要搬到荔花岭工业区里面重新张罗自己的生意,这是个明智的选择,还算有点经济头脑的女人。
“不错,选择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一个人,面对人生的挫折,能够自食其力,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也会赢得社会最大的尊重。”方麻子望着关闭了的理发店,发出了许多内心的感慨,赞美金冬花作为一个女人,能够做这一点,就是一个很伟大的女人了。
方麻子表扬金冬花同时,一想到桥头堡另一边的香香超市,心里的气愤即刻涌上心头:“最无聊的是闻大力父女,建造什么观音庙,搞什么园林建设,纯粹是胡扯,村委会这班人也个个是混球,几个个混球,一个锅子里的粥——糊涂。”
方麻子越想越气,竟然骂人了。他一路走着,一路看着。这些年来,很难这样一次走路回家。在省党校学习期间,不外乎是多学习、多懂得些作为一个国家干部,怎么样去做一个人民群众满意的公仆,怎么样去建设社会主义事业,怎么样去把经济建设宏伟蓝图描绘,怎么样去领导人民群众同心同德,实现满足人民群众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的需要。
这些年确实变化很快,也很大,不少新兴产业都是这些年兴起的。丽沟村里,首先得感谢大姐方小花。自从中华电子公司落户村落里以来,把这里的经济建设卷进了一个划时代的潮流里,才有今天老百姓的生活。这是大姐方小花的功劳,因此给她一个儿子,不足为过,就是给他十个儿子也值得呀。人的功与过,不是用天平来衡量的,而是要用事实来检验的。人们说******同志在文革期间的是非功过,但是人们不可矢口否认他对中国革命所作出的伟大贡献,远远超过他一切过失。
方麻子来到路边一个正在建设的房子前面,这里可能就是金冬花的理发店。这个女人活得不容易,不知道村委会有没有帮她解决她的家庭问题,她的这桩所谓的婚姻丑闻,实质上是可悲的,值得同情的生活。一个保守的封建式的妇女,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憋足十分的勇气才能做得到。二千多年的封建思想桎梏下的男权主义,锁链了她二、三十年的躯体与灵魂。她是有过错,但是她跟伟人一样,已经是功大于过,何况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照顾一个失去生活自理且不能自养的男人几十年,这不是一个现代女人所能做得到的。现代的女人,面对这样侮辱性的问题,不说三年,就是三天就会跳起来,凭什么要自己去照顾一个无能的男人。
方麻子再次想到了女儿方小洋,心里便暗暗叫苦。闻家小子到底用的是什么魔方,令女儿如此痴迷于他。他跟闻强力有什么分别,跟疯子阿爹有什么两样。女儿方小洋为什么就看不到这些问题。这样死活要嫁给他,一旦后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象金冬花的结局。
“她为什么会那么痴迷呢?”方麻子想到这些连自己都无法解释问题,心口上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太不如前了,做镇长那些年,一天可以跑遍十八个村,工作三天三夜也不会感觉到疲累。他的内心里不停地在问自己,难道眼前的一切,自己就是人们所说的“官贵病”——官僚主义。但是又有谁能够真正的知道,是力不从心的深刻道理。光荫让生命从新生到衰老的自然规律在折磨人,这是生命无法抗拒的自然力量,谁都得低头臣服的事实,是不可逆转的自然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