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管事回来了,手里攥着张纸轴,打开宣读道:“云生和胥子入公子内书房;采婧,萱哲,茼莱,姜芷你们入公子寝殿……至于你们俩,怎么名册上没有?”公主颜慌忙答道:“禀管事,我们俩是后来新添的,没来得及添名。再说我们的贱字哪足提起啊。”管事道:“哼,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你们俩被公子妇看中了,以后便去待奉公子妇吧。”公主颜和秦妧答:“是。”管事又接着说:“但名还是要登的。”秦妧:“奴婢秦妧。”公主颜:“奴婢言回儿。”管事:“言回儿?不妥不妥,你这名讳岂不冲撞了公主颜殿下?今后就叫回渊儿吧。”公主颜:“是,回渊儿遵命。”
二人便急匆匆赶往公子妇的寝殿——萦纡殿前去拜见公子妇。入殿,只见内殿端坐着一女子,相貌雍容,令人不禁想到“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秦妧:“奴婢秦妧见过公子妇。”公主颜:“奴婢回渊儿见过公子妇。”公子妇:“免礼,我正好口渴,递我杯茶?”公主颜:“是。”公主颜从一旁几案上捧来一杯茶,递给公子妇。公子妇故意一失手打碎了茶盏,随后厉声尖叫,对一旁的女婢喊到:“这二人是你选的?如此不懂规矩,将她们逐出去。”女婢:“是。”公主颜想:这岂不正中下怀?于是不自觉的笑了。公子妇:“你居然还敢笑?将他二人重打三十大板,轰出府去,以儆效尤!”公子妇支使着的女婢们,正欲私下杖刑。“慢着!”就在此时,一男子入殿,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白月祥云纹饰的宽腰带,其上缀了一块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烨然若神人。公子妇见到那男子笑逐颜开。“哥哥~我惩戒自家奴婢,你怎么也管呢?”公子妇柔声说。那男子笑道:“好了,你的脾性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北静域,这两个奴婢你不要便给我吧。”公子妇犹豫片刻说:“好吧,既然哥哥为这些奴婢开口求情,那便这样行事吧。”公子妇对一旁的女婢说:“将这二人送予东平域元家公子。”那男子作揖:“多谢妹妹。”
公主颜:“谢元公子求情。”元公子:“无妨无妨,既是美人,我又怎能不怜香惜玉呢?”公子妇:“罢了罢了,你二人先出殿外等候,我还要与久别的哥哥一起聊天呢。”秦妧,公主颜答曰:“是。”二人便一齐出了萦纡殿。公主颜:“真是吓死我了,方才郗嫂嫂还要打我们呢。只是,为何这郗嫂嫂见了元家公子如此高兴啊?”秦妧:“元家是东平域的大家族,此次奉东平皇室之命来使我朝,那郗公子妇是元公子的亲妹妹。”公主颜闻言笑了,秦妧:“公主为何事开怀?”公主颜道笑道:“妧姐姐有所不知,要不是其他三域皆有使臣来访,前庭手忙脚乱,我们自是难溜出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们要是不能去民间吃些糖葫芦什么的,都不值当了。”秦妧:“喔~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二人在殿外等候良久,腰酸腿疼。公主颜刚要抱怨,元公子便向她们走来。元公子:“二位美人可随我回驿馆?”秦妧:“方才承蒙公子大恩,但我们二人志在江湖,烦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们出去吧。”元公子:“你们随我回驿馆吧,待奉的好,便放你们。”二人道:“求公子开恩。”元公子微皱眉道:“难道你们想留下好好侍奉公子妇?”二人闻言只得跟着他回了驿馆。
至驿馆,元公子说:“你二人便在我这儿侍奉茶水吧。”二人:“是。”秦妧立待在侧,公主颜便沏茶递予元公子,道:“公子请。”元公子接过茶盏,意味深长的说:“回渊儿,你可知道这盏的由来吗?”公主颜轻松一笑道:“此盏,型为敞口,斜身深腹,圈足而体略小。当代有黑、白、酱、青和青白釉茶盏,以黑釉为贵。天目杯又有叫天目盏,产于建盏。而观其色泽,这应该就是北静王收藏多年的‘曜变天目盏'了吧。”公主颜一副痴迷状,全然没有听见秦妧的咳嗽声。元公子:“哦?看来你对茶道颇有研究,不过,连“北静王的藏品”此等秘辛你也知道?”公主颜镇定道:“我和秦妧本就是宫中所赐的婢女,我就是……就是主司藏品的婢女。”元公子饱含深意的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把你们送去花楼,真是个亏本的买卖。”公主颜:“花楼?那是何处?难道是别域的宫室吗,可我未尝听过此处啊。”秦妧也甚为不解。元公子笑道:“这花楼嘛,就是女子当众卖艺的地方。”公主颜闻言,怒不可遏道:“大胆,你竟欲将我送作伶人。”元公子歉意一笑道:“向郗公子妇讨你们的时候是心存这目的,不过,如今看来……你觉得自己像个普通婢女吗?”公主颜和秦妧沉默着。元公子:“说吧,你是哪宫派来的细作?”公主颜:“我……”
驿馆外猝然响起一阵马蹄声,马蹄声止,一官兵喊道:“奉命捉拿女嫌犯两人。”元公子听到外面的叫嚷对着公主颜一笑,“哦,看来把你们交出去,就能知道你们身份了。”秦妧道:“公子,万万不可。”元公子紧盯着公主颜。一会儿驿馆的侍者入内室禀报:“元公子,听说宫内有嫌犯逃跑,他们……他们要求搜查驿馆。”元公子道:“单是来我们这儿?”侍者:“其他几域使臣处皆已查过,就……就差我们这儿。”元公子又是一笑:“那便让他们进来查吧。”侍者领命。公主颜柔声说道:“公子?相逢没话说,不见却思量。”元公子接道:“全不肯惜玉怜香,则他那古敝性尚然强。原来,回渊儿想劝我要怜香惜玉?也罢也罢。”言毕,将二人带至房梁上。
不一会儿,一个年长的侍者带着几个婢女入内室寻人,见元公子便行礼。那年长的侍者立于柱旁,其余婢女皆四散开来寻找。过一会儿,婢女们前来禀报:“兰萸姑姑,没有。”那年长待者闻言,眉头微皱,向元公子又一行礼,便领着婢女们出去了。待他们走远后,元公子又使轻功将她二人从房梁带下来。二人:“谢公子。”元公子:“看来,我现在可是捡到宝了。”公主颜:“何出此言……公子仁心,不如放了我们吧。”元公子沉默半刻道:“回渊儿?哦不,是白颜?”公主颜心虚的后退几步道:“你胡说什么?”元公子道:“我刚开始还有些奇怪。古有圣君子名颜回,字子渊。而姑娘你,又生得倾城之貌,兼通茶道。据说,北静王的小女儿可是被称为北静茶圣,师从宫内内庭掌事——兰萸。”公主颜笑道:“那公子是要将我们送回宫中?”元公子:“这么说,公主颜殿下,你是承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