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杜修心中哀叹,宗主辛辛苦苦布下的局,都让你这小子一顿饭全毁了——
为什么这小子没被人一剑劈死啊?
徐天川你能不能给点儿力啊——
“嘎嘣”一声,徐文松捏在手里的酒杯碎成齑粉。徐元高搭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那张红木椅子的把手被他揉下了好几层老漆——
徐元高,逼死了自己的女儿,心中可曾有过后悔?
后悔?
徐元高仿佛浑身被抽空了力气,惨笑道:“过去的事情,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徐元高陷入沉思,在二十年前的那场一团乱麻中,一些人的对和错是无法用具体的准则来衡量的,只有恩怨情仇难了……
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
徐静妍是自己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女儿,徐元高的两个儿子死的干干净净。等妻子死后,自己并未续弦,整整十年也没近女色。
徐元高盯着小院中飘飘荡荡的落叶,偶有开阖的眼缝中渗露出悲凉……
如果自己不后悔,怎么会在女儿死了三年之后,就悄悄将她重新划入了徐家族谱,把排位放入祠堂?
如果自己不后悔,又怎么会时常潜入林家大院,就为了看一看自己的外孙林水瑶?
当然,林水瑶这小子生的太柔弱,自己很不喜欢——
山坡下,那个衣衫单薄,面容憔悴,怀里死死抱着婴儿的女孩,跪在荆棘里喊了他一声父亲后,便自爆灵台而死的场面,百年难忘……
赵跖一脸诚恳道:“徐家主,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跟您和解的,但凡赵跖有一点歪心思,我也不会说这样一番话——”
徐元高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哪有来和解的人是揭人伤疤的?
徐元高道:“为何?”
赵跖道:“徐家主,我跟您家的两位公子,本来是无冤无仇吧?”
“不错——”
“那当初徐文柏在路上挑衅我赵跖,也不是我主动惹得事端吧?”
“确实——”
就是吧,我赵跖跟你们无冤无仇,难道就这么平白无故受欺负?
“可是徐家两位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这样的恩怨总是要了结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徐家主,令孙心中有气,都表现在脸上了,没准哪一天又想过来把我宰了,我怕啊——”
徐元高道:“我已经让小儿立誓,终生不再打扰赵小友。”
“不是这个原因——”
赵跖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的根源,不在两位公子身上,要知道,徐文柏是为了自己的姑姑徐静妍才找得林水瑶麻烦……”
“那,还是我小女的错……”
“非也非也,徐家主,这一切,都要追究到您身上!”
杜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跖啊赵跖,你失心疯了么,就不怕徐老儿一巴掌把你拍死!
“我?”
赵跖原本以为徐元高或是发怒,或是疑惑,没想到这老儿却缓缓道:“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
赵跖一怔,但还是把心中想好的说辞道来:“倘若徐家主的性格能不这么强硬些,容忍了小女的不是,那就不会有徐静妍的悲剧……若是徐家主能够服个软,徐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些,两位公子若是能懂阴阳调和之道,也不会脾气如此暴躁,对小子喊打喊杀——”
徐元高沉默了。
他恨啊,只恨自己醒悟的太晚。
女儿太像自己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辱,居然刚烈到自爆灵台。
孙儿也太像自己了,不仅脾气暴躁,而且受不得半点挫折,所以才一错再错。
自己更加不堪,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面子,丢了好多徐家的生意,而且到头来差点晚节不保。
都是自己的错啊——
只可惜,自己醒悟得太晚了,太晚了。
如果重来一遍,自己肯定不会再抓着面子不放,私奔又怎么样?不就是婚约么,撕毁就是了,总比赔上自己女儿的命强。
赢了面子,输了里子,这面子要来又有何用?
自己现在是里子面子都没了啊——
徐元高朝赵跖长拜道:“赵小友是通透之人,是我徐家之人太过驽钝,如今是心服口服,在此真心实意向赵小友道歉——”
合着你刚才道歉根本不是真心实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