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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机翼角的灯在黑夜中闪动。
一架绘有南航标志的喷气式飞机放低了它的飞行姿态,前起落架轻触跑道,优雅地完成落地动作,宛若一只天鹅。
大型空客比其它的飞行器更大,更有力量,也更温和。战斗机无法拥有像它一样的高贵气质,张牙舞爪的它们无论如何都更像被激惹的小鹰宝宝。
昔然背着包,跟着一个高大的亚麻西装男人出了机舱。那男人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由于身高差距,烟屁股与她的胸口齐平。
妈的。她嘀咕一声。妈的南方小矮子。
今天又是被身高气到的一天。
她尽量平视前方,只看到一堆下巴,而周边的冷气已趁她抬头之时挤进领口。从老家到濒海几乎跨了一个季节,不耐寒的她瑟瑟发抖,感觉手上散发的水汽已经结冰。
她的目光仍停留在西装男的右手上。他的右手有条疤,早已愈合,颜色接近皮肤的本色,如果不细看跟本发现不了。疤从手背始,一直向上爬,沿着中指攀上指尖,劈开指甲。昔然莫名想起11天前看到的那条疤,每条狰狞的疤都有一个故事。
也都是一个身份。
目光再次聚焦到那根烟身上。她没见过这种烟,看起来很高级。黑色磨砂质烟纸,有点泛紫,金属金的滤嘴上印着俄罗斯帝国双头鹰国徽,这让她联想到雪茄。雪茄,实木车内饰,真皮方向盘,定制西装。
但男人搭的是商务舱,身边也没有陪同者,左手的提包是硬质黑箱,有7~8厘米厚,箱子边缘还磨掉了点漆。她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书中的图放有一个和它差不多的公文包,包的规格恰好能塞下一支MP5k冲锋枪,满弹,从包里取出打开保险就能用的那种。但中国境内不允许枪支流通,没有哪个人会蠢到以这种形式带武器进来。
昔然默默地给这段睡醒后的胡思乱想画上句号:这是一个普通的从商人员,过得不算太好,还有烟瘾。机场禁烟,正常人当然会把烟放回烟盒,只有重度上瘾而不敢违背规定的人才会捏着烟到处乱跑,抽烟的欲望已经迫使他在指间夹点什么。
男人出了机场,直奔便利店。
一支打火机一包烟,一个美女一张床,祝你好运,高佬。
背着包,顶着寒风,昔然从地铁站爬出来,颤巍巍地像爬出洞穴的蚂蚁,而外面是冰川世纪。她挪向她家,灯是灭的,Tarn应该很安分地身躺在床上。
时常有一种冲动,想把Tarn死死按住,啃咬她细长白皙的脖颈,以舌撬开她的唇齿,狠狠地侵占她。
热恋中的人们总是会做出冲动的事,这是激素的原因,不能怪他们。但有些事是不允许冲动的,有些人不能被粗暴地对待。
要冷静。要慢慢来。
她抬腕看表,4点29分,再过31分钟,闹钟就会把Tarn吵醒,她正好上楼,假装刚刚到家。Tarn睡眠质量差,能多睡一点是点。
但这该死的天气。
昔然一边骂自己蠢,不懂在机场待一会,一边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拿出一本书开始翻。风吹过她,她的羽绒服瑟缩了一下,没再继续动,而不断被翻动的是单薄的书页,在风中哗哗地响。
“吱呀”
昔然被单元门独特的叹息吓到。
“进来吧。”
“你!别跟我说你一直在等我!”
“五分钟前醒的。”
Tarn顶着稍显凌乱的头发,走到她旁边,弯腰捡起掉在椅子下的一支笔,又拎起昔然放在长椅上的包,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昔然瞪着那支笔,又瞪着自己的表盘,惊愕中跟着Tarn上了楼。
“你手里拿的是啥?”
Tarn把笔给她,掏出钥匙开门。
“感应器。”她简短地回答。
昔然捧着笔细细打量,这只是一支普通的晨光签字笔,黑色笔芯还剩一半。她拔出笔盖,笔仍可以正常使用。她摸来摸去,终于在笔盖上发现一个直径一毫米的小孔。
昔然跟着Tarn,跟进了卧室。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坐在下面?”
Tarn掀开被子,躺进温度已耗去大半的被窝,转了个身,右眼半睁着看她:“我困了。”
“好好好你睡哈。”
昔然拽着把手,快速拉合门,又在即将关上的那几秒放慢速度,门锁被轻轻压下回到自己的位置时才弹出。
“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