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睡会儿吧。”
“嗯。”
黑背心也没想到这么大个人居然没什么重量。抬头看了张斌一眼。
张斌想从他身上下来算了。结果稍微一蹦，蹦出老远去，落脚点预估错误，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又退了好几步。
“呵！“黑背心都看笑了：“这是你们武侠小说里的轻功吗？”
你没看过武侠片吧！
张斌从大腿的绑带上抽出匕首！
黑背心摇头，回身问郁杭：“你们这最近都流行先肉搏然后再开始吗？”
说完，黑背心干脆背对着张斌，朝着郁杭走。
几乎是同时，四周的树都动起来。很快，许多“人”从灌木中钻了出来，他们散发着浓烈的香气，那种油腻浓重的味道令人作呕。这些人牙齿和皮肤都呈现出死人才有的暗黑色，他们之中有的双眼浑浊发白，有的全眼漆黑，每一个肢体动作都表现十分不协调。与丧尸不同的是，这些“人”同手同脚但行动迅速。
很快张斌就被这些丧尸一样的“人”团团围住。
张斌回身把身后的“人”割了喉，只听扑哧一声闷响。那人脖颈处一滴血都没有流，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伤害。正疑惑。
“啊！”只听远处郁杭一声惨叫。
循声追望，只见郁杭躺在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肚子上插着个拳头粗的木头桩子。黑背心手上还握着一根。
分神的当口，张斌被身后的“人”从背后掐住脖子。紧接着那人整个的重量就压在他身上。朝着他脖子咬去。张斌伸手去挡，感觉手上一阵剧痛，紧接着第二个“人”就压在了他们身上，再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张斌很快被这些“人”按倒在地。身上层层叠叠堆满了“人”。
一张张令人作呕的嘴啃得他满身是血。
张斌趴在地上，从缝隙里盯着郁杭。
他不明白郁杭为什么不反抗。超度救火队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那个从郁杭身体里剥离出来纯黑的灵非常强大。即使黑背心很厉害，张斌也并不认为郁杭没有还手之力。
郁杭不让他提刚刚超度的事。为什么宁肯被开膛破肚也不愿意反击呢？
突然一张人民币从天上飞下来。
紧接着一个青蓝色的影子从天而降。
“唵，瑟致哩，迦啰鲁跛吽，欠婆娑贺。”
张斌身上突然一轻。
身上的那些人“人”仿佛瞬间被一股无形巨大的力量一下抛了出去。
抬头的瞬间，只见汪王站在面前。他身上笼罩着一股青蓝色的光芒，恍惚间可以看见他多了三副肩膀，三颗脑袋。那三颗脑袋有一颗表情凶恶。汪王那个样子很奇怪，穿着一身卡通睡衣，却多了十二只光芒闪耀的手臂，每只手臂上各有两只手。每根手指上头都有戒指，手掌里握着各式各样的器具：有盾牌、有铃铛、有鼓、还有盛满鲜血的头骨……那颗凶恶脑袋下的手，提着刀斧，还抱着个女人。
一闪而过之后，青蓝色的光芒暗淡下去。再看，只剩下黑夜里的少年赤着脚，深情肃穆。他两手握拳两中指伸直贴在一起，腋下夹了个小臂粗的金刚杵。
“队长您没事吧？”
“没事。”
张斌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伤并不太严重。除了多出十几个血淋淋的咬伤，并没有太严重的外伤。
爬起来之后张斌感觉身后有人盯着自己。忙扭头去看。
身后的山上远远站着一个长发及腰头戴顶鸭舌帽的人。一瞬间，那人近了很多，是少年。再一瞬间，那少年已经到了跟前。
少年出现的同一瞬，手举凶器的黑背心突然一软瘫倒成了一块死肉。
少年对着张斌粲然一笑。他那样子，眉眼细长薄唇血红，一笑起来邪异惊人。张斌轻轻皱眉，盯着少年脖子上挂着的保安大队工作证。这是保安大队驻外的外勤？
“冥府谢必安，见过小张大人。内子听说出差，在家闹了好久不愉快。迟到让您受惊了，实在抱歉。今年的KPI麻烦您高抬贵手！”
眼睛发辣，少年脑袋上的鸭舌帽上的确印着四个证明身份的大字——一见发财！绕是张斌素来不信鬼神也是听过白无常谢必安的大名。
“我还管鬼的KPI？”
“入职培训嘛。今明两年我有两张表。年终奖要仰仗小张大人了！”
“客气，叫我张斌就行。”
“咦？天界的人呢？”
“天界该谁来？”汪王把金刚杵夹在嘎吱窝下，正认真检查张斌身上的伤口。
“哎呀，这不是汪管事吗？好久不见，汪管事修为怎么还退步了？这是折了修为给明妃吗？”
“没有！”汪王硬生生转移话题：“这回入职培训地府这么重视。这么说忉利天那边也不会随便派个文员来了。你知道他们那边这回是谁吗？”
“是二十四雷神之主主动请缨。”
张斌双脚频频离地，只能扶着汪王：“入职培训待会儿再说。快去看看郁杭，他的肚子可能被豁开了。”
汪王脸色一沉，松开了检查的手，怔了一下才说：“我去看看他！”
张斌不动声色的点头：“快去！”
“哎呀呀，杭哥死不了。这点小风浪还能真伤着他？倒是您，入职培训都没做，怎么能一上来就给横死的厉鬼超度呢？快把手给我，我给您把把脉。”谢必安捂着鼻子轻笑，并不真的在意张斌的反应，伸手久扯过张斌的手腕：“小张大人，您跟杭哥不一样，您是血肉之躯。以后这种活儿慎重干啊。超度分两种。现在人间大部分超度，就是好说好商量或者坑蒙拐骗，反正把鬼忽悠瘸了让鬼死心之后去冥府自投罗网人间就太平了。善后安抚全都是我们的活儿。这种超度对施术者没什么坏处。但你们做的是另一种超度，真正的超度。”谢必安按着张斌的手腕：“唉，这怎么三魂七魄也都出过窍呢？杭哥把您的魂儿从身体里抽出来过？”
“我自愿的。”
“徘徊人间的鬼一般都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和痛苦，或者执念过深。科学的讲，苦是定量，承受者是变量。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的就是把那份痛苦拿过来，替众生承受。就像我欠了钱，小张大人替我还钱一样。你们做的超度是承受他们死前经历过的痛苦以及为他们的罪孽买单，帮他们解决执念牵挂，然后再用法度化他们。这中间，要心甘情愿，要心如止水。这样被超度的怨灵才能带上法的祝福进入冥府，有机会减免罪过，投个好胎。”
“就是说，我们承受了他们曾经承受的痛苦，并且应承了他们的执念。”
“小张大人通透！有人担责有人吃苦，冥府也是通情达理的。就像银行一样，信用卡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还钱就好了。”谢必安从卫衣兜里套出一盒胶囊，神色里真诚敬佩：“您有一颗悲悯众生的心，小人敬佩。但以后切勿随便超度。保安大队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您。再强的体魄再好的根基，也都有承受的极限。地藏菩萨比您厉害吧，地狱这么多年啥时候真空过呀。这是大力壮阳丸，没水您凑合吞了吧。”
张斌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壮阳。”
“哎呦喂，您想哪儿去了。人属阳，冥府卫生局医保用处方药，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固阳补气强健体魄的好药。给人吃的。稳固神魂。”
张斌看了一眼背面的说：一次两粒一日两次，饭后服用。
闲话少说，直接掰出两颗往嘴里一丢。将剩下的揣进口袋里：“回头还你钱。”
“行啊。烧纸吧。”
“天地银行，凌晨十二点十字路口。”
“小张大人懂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