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枕月没再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笑着的花枕月眉眼舒展,面容轻松,眼睛里都在闪着光,唐醉影是越看越觉得心中欢喜,越看越是入迷。
“唐醉影!”
任无忧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唐醉影的思路,唐醉影慌忙收敛神色,目光转过去,已见任无忧提着水袋走了回来,脸上都是水,衣服和裤脚上也沾了山泉水,就好似在水里过了一遍一样,唐醉影担忧的问了一句:“无忧,你这是掉进水里了吗?”
任无忧把水袋还给两个人,自己在唐醉影的旁边坐了下来,一边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边说着:“没有,就是刚刚取水的时候,有一条蛇从上面掉下来,吓了我一跳,一不留神,就弄得满身是水了。”
唐醉影一惊,说:“蛇?可有伤到你?”
衣服上的水拧干,平铺开来,放在太阳下晾晒,任无忧呼出一口气,说:“没有,估计就是一条贪玩的水蛇,顺着水流就走掉了,唐醉影,你刚刚看什么呢,我见你眼睛都直了,这不对劲哦,好朋友,可不能背着我。”
看着任无忧搭上来的手臂,再听他口中的话,唐醉影心下一慌,就好像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了一样,手中玉骨扇打掉任无忧的手臂,说:“我就是在想接下来的九转十八弯要怎么上去,加上前面九世人,这都是我第一次上泰山,还没有爬过这样的山。”
任无忧双手摊开,说:“就爬上去咯,还能怎样,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事实证明,唐醉影的“担忧”是正常的,当任无忧看到那笔直笔直的十八弯,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上去撒骨灰这种事情,其实,花枕月一个人上去也是一样的,并不一定非要三个人都上去,这么悲伤的事情,大家独自悲伤就好,不必聚众扎堆。
花枕月并不理会两人,稳步迈步上山,唐醉影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的念叨了一句:“不要往下看,不要往下看,好了,上山!”
两人一前一后都往上走,任无忧双手叉腰,想了又想,看了又看,最终深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早死是死,晚死也是死,不过就是一段山路,没甚可怕之处,上山!”
脚下之路,看似艰难,但是,当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实际上也真的是很难的,唐醉影最先停下脚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任无忧随后跟上来,单手拍了拍唐醉影的后背,说:“不要停下来,停下来就上不去了。”
唐醉影仰面看上去,花枕月就走在前面,她的动作虽然很慢,但是却从不停歇,一步一个台阶,稳步上山,唐醉影呼出一口气,继续迈开腿往上去。
这一段路虽然险峻,陡峭,但是好在路程并不远,坚持坚持,到了最后,终于是登顶了,站在山巅之上,迎着山顶的冷风,远处云雾翻腾,太阳挂在中天之上,面对如此开阔的视野,只觉得心中舒畅,想要大喊一声,唐醉影与任无忧也就这样做了。
“啊!”
两个人将双手放在嘴边,冲着远处大声的喊了一声,声音传出去很远,在群山之中回荡,山风席卷,云雾缭绕,缥缈犹如仙境。
唐醉影笑着言道:“果然好地方,难怪古人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今日算是真正明白这句诗的含义了,站在这泰山之巅,俯身观大地,方觉人之渺小,如这昌海移速,不值一提。”
任无忧抖擞精神,说:“要我说,将来我们成仙之后也找一处这样的地方,住在上山,每日看着云海,也是逍遥。”
花枕月微微一笑,两人经历不同,性格不同,面对这壮丽河山,心中自有不同的感悟,不过,她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现已经走到这山上,所要做的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秋桐的骨灰,自腰间取下骨灰坛,将其捧在手中,走到平台边缘,眼观群山,花枕月轻声言道:“世人只道生死无常,却也有悲欢离合,秋桐,往日你救我一命,今日,我还你一愿,这泰山之巅,便是你之归处,且随风而且,得大自由吧。”
白色骨灰随风而散,自泰山之巅,飘落而下,随风而去,散落在天地之间,唐醉影与任无忧分列两遍,站在花枕月的身侧,口中默念经文,同送秋桐一程。
山风似是知晓人心中的哀伤,呼啸着,低鸣着,泣诉着,一遍一遍的从身侧吹过,待到骨灰撒进,尽数飞散之后,这风忽然调转了方向,在空中打着旋的吹拂,浮云随之变幻,幻化出不同的形状来,一道声音忽从天而降:“女魃,好久不见了!”
唐醉影与任无忧都愣了一下,花枕月不慌不忙的抬头望去,冲着云霄之上,回了一句:“九天玄女,数千年的光阴,不曾想在今日相遇,久违了。”
正是泰山之巅还恩情,九天玄玉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