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
和画像上长得一样,端端的风流不羁,也不知徒惹了多少怀春的女娘。
是左丘宴。
崔礼礼眸光一黯,手指渐渐松开桌沿,旋即又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崔姑娘选的地方,如此别致。”他褪下斗篷,湛蓝色的衣履矜贵华丽。
“我的嫁妆之一。”崔礼礼友好不失礼貌地让仲尔将茶递了过去。
陆铮买下九春楼给崔礼礼添妆的事,左丘宴自然是知晓的:“崔姑娘可还记得,你我不是第一次见?”
“自然记得。”崔礼礼不禁怀疑起来,直言不讳:“你这模样和富贵,有何想不通的,要来跟我相看?”
他哈哈笑了起来,十分地肆意妄为:“姑娘不也一样吗?”
看样子,真是同道中人。便是不相看,做个朋友也还不错。
崔礼礼渐渐高兴起来。
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她让仲尔取来几壶去岁在蝶山梅园中酿的梅花酒,又让人炒了一盘太湖白虾仁。
左丘宴一看到虾仁,就乐不可支。执起筷着夹了一粒虾仁放入口中,“这虾仁果然鲜美弹牙。”
“你是个有口福的!”比某个人有福多了。
崔礼礼热情洋溢,又给他夹了几筷子。
左丘宴眉眼一挑,眸光在烛火映照之下闪闪发光:“那是自然!我福泽深厚,什么福都有。”
崔礼礼笑道,敬了一杯又一杯:“我们九春楼四季有四酿,梅花、桃花、荷花和桂花。别处买不到的。便是宫里也喝不着的。”
左丘宴喝了一杯又一杯,赞不绝口。
月上中天。
两人胡乱喝着酒,又胡乱侃着天地。骨碌骨碌地,桌上和地上都滚满了酒壶。
“以后公子就是我九春楼的贵客!”崔礼礼有些醉了,举起酒盏晃着琥珀色的琼露。
这句话好像很耳熟。谁说过?是她自己。她对陆铮说过。
“贵客?”左丘宴笑道,“我以为我是来相看议亲的。”
话音一落,崔礼礼的脸凑了过去,瞪大了杏眼看了又看,总觉得看不清,随即又倒在座椅上,迷迷瞪瞪地说:“不行,不行,你还差了点。”
左丘宴自然不服气:“我差了哪一点?”
连陆铮的黑马都赢来了。
“说了你也不懂。”她摇摇摆摆地站起来,转过身,走到窗边,手指抚过窗边的梅瓶里的辛夷花。
她说不出来。
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究竟差了哪一点。
一阵微风从窗外送了进来。屋内烛影摇曳。
身后的男子沉默了许久,才问道:“这虾仁是你炒的?”
“不是。我就做了一次,还喂了狗。”
身后人笑道:“说说,仔细说说。可是喂了你的情郎了?”
“不说了,不说了。”崔礼礼猛地摇头,扯下两片小船般的花瓣,再转过身朝那看不清面容的人招招手:“我教你一个喝酒助兴的法子。”
眼前人模模糊糊地走了过来,声音如醇酒:“什么法子?”
她将花瓣托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倒了几许琼浆进去。她咧着嘴,踮起脚,将那盛着酒的花瓣凑到眼前人的唇边:“喝——”
眼前人目光灼灼,抬手握住她的手掌,就着花瓣,将酒液一饮而尽。
“崔姑娘似乎不怎么高兴。”那人声音越来越轻,有几分调笑,又有几分试探,“看样子,是想看见的人,没有来呢......”
“他来不了的!”崔礼礼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花瓣的酒,就着花瓣尖头,一饮而尽。
“哦?”眼前人用低沉的嗓音诱哄着,脸渐渐放大:“不知你想见谁?或许我可以帮你一个小忙......”
这一声“哦”,似曾相识。
叫崔礼礼心尖猛然一颤,抬起头还未说话,那人就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