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道:“既如此,咱就没有责任了。”说着,见陈奇瑜两眼紧盯着自己,知他要自己说下去,又道:“刚才已经说了,这事的决策是没错的,既然决策没错,那就是落实的问题了。
而你是干啥的?做决策的啊,皇上总不能要求你凡事都自己去做吧?所以,咱没有错。”
陈奇瑜道:“即便咱没有错,这事总还是要追究的,肯定也得有人去担责任。”
夫人道:“那是当然了,不过,跟咱太过紧密的人决不能让之去担责任,万一到时候他乱咬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最好找一些无关紧要的,又没有后台的,按上啥罪名就是啥罪名。”
陈奇瑜道:“不过,这事太大了,担责任的人少了,恐怕都不行。”
夫人道:“大的俺不懂,就说些家长里短吧,一旦遇上了事,不都在往外推吗?实在推不了了,就索性多牵连一些人,不仅法不责众,有幸碰上有后台的,指不定还帮着把事给化了呢。”
陈奇瑜闻言,顺着她的思路去想,竟大有收获,却仍觉得不能够自圆其说。正急,她又道:“还有那些言官,最能胡说八道,须得提防。”
陈奇瑜接话道:“是啊,所以,咱们跟那些言官若即若离,既不太过亲密,也不拒之门外,他们没有理由害咱。”
夫人又道:“虽说大个的,往往背后都有后台,但似这等大事,也不能只找些小个的,偶尔地也要牵扯一两位大个的,不然,事终究难平。”
说着,见陈奇瑜仍紧锁眉头,道:“反正,大的原则就这些,你不妨去中军送过来的那些通报里找找灵感。”
“对啊。”陈奇瑜暗叫了一声,猛地一拍额头,转身去看那些通报。
未及看完,已在想:“招降的策略是没错的,要说有错,只能怪有人破坏了招安的事局。这些人都是谁呢?首先就是那些安抚官,不按咱的命令行事,激怒了原本已经投降的流寇。
反正这些人都已经被杀死,如此说附和逻辑,又死无对证,应该能够自圆其说。
但凭死人显然还不行,须得有活着的,活着的又选谁呢?对了,就选凤翔乡官孙鹏和宝鸡知县李嘉彦。
凤翔乡官孙鹏闻得流寇想骗开城门,反骗他们说用绳索拉他们上去,杀死了先上去的三十六个人,其余的贼寇一哄而走。
宝鸡知县李嘉彦更不得了,见流寇进犯宝鸡,竟率官民一齐上阵,大败流寇。
要这两个去担责,无论如何都有点儿冤,但没用办法了,也只有这两个跟流寇斗过。既要做假,就得把假作真。”
拿定了主意,陈奇瑜的思路顺畅起来:“破坏招抚的人找出来了,接下来就该是拦截不力的人了。拦截不力的,也就只有陕西、郧阳、湖广、河南、山西的五位巡抚了,这五个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选谁呢?
自然只能选陕西巡抚练国事,不仅因为这事发生在陕西,而且这个练国事受杨鹤牵连,正戴罪办事,皇上更容易相信。”
想罢,忙去写了,命中军快马上奏朝廷后,竟是浑身轻松。
恰于这时,夫人已亲自端了饭菜上来。
陈奇瑜记起,自己已多日未正经地吃过饭了,饿得正慌,忙去吃了。又见夫人一脸妩媚,搂了她,却忍不住问道:“你这些古怪的办法都是跟谁学的?”
夫人道:“跟谁学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不过,咱又加了些自己的思考,还有,跟那些官太太们交往也有不少感触。”
陈奇瑜“哦”了一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夫人急迫起来,猛地骑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