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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张汉卿这段时间的表现,张作霖是非常欣慰的。他不以自己门第“高贵”,与中下阶军官甚至士兵打成一片,这在治军上深得张作霖之意,这也是说书的讲的有古今“大将之风”。
这小六子嘛,聪明才智是有的,鬼点子也多,而且能够吃得了苦,这些都是相当引人注目的优点。不过张汉卿偶尔的戏谑之作,还有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仍是让张作霖有点头痛。他有点像大孩子,还脱离不了恶趣味,怎么办好呢?
不是年轻吗?给他安个家,可能会把这匹劣马给拴住吧?毕竟男人成熟的标志是从拥有一个女人开始呢。而且小六子也不小了,在奉天的高官们也争相把自己的女性亲属、亲戚介绍给他,意图是什么,老张混了这么多年,自然门清。
可是老张心中自有一杆秤,他早就为这个长子订了一房媳妇。那还是在八年前。
八年前的1908年4月,张作霖率数千人马,来到辽源州州府所在地郑家屯。一到郑家屯,不禁眉头紧锁。郑家屯虽为辽源州的衙署所在地,又有“沙荒宝路”的美称,可只有两条挤满了小商铺的大街,房舍十分紧张。不仅他带来的数千马队没地方驻扎,就连他的指挥部都找不到合适的住处。
找房的军官回来报告,说在西街有一个粮栈,适合做指挥部。张作霖骑马来到西街,在挂着“丰聚长”牌匾的大门口下马。走进院内一看,院落整齐,也比较宽敞。粮栈老板姓于,叫于文斗,祖籍山东省海阳县人。同治年间,跟着闯关东的移民潮,落脚郑家屯。
光绪末年,于文斗被推举为当地商会会长。由于郑家屯地处偏远,有钱的商人成了土匪侵扰的对象。“丰聚长”是当地名气最大的一家商铺,更成为匪徒劫掠的重要目标,于家深受其害。于文斗听说“王师”来剿匪,领头的又是辽西“剿匪大英雄”,别提多高兴了。立即把张让到室内,热情地沏上了上等好茶。张作霖很高兴,说:“那我就把剿匪指挥部设在你这‘丰聚长’了,你看怎么样?”于连连点头:“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这样,“丰聚长”粮栈就成了剿匪司令部。
于会长好客善谈,张统领重义讲情,时间长了,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老相识。
有一次,张作霖率领马队深入大兴安岭剿匪,一路穿山越岭,叛匪且战且逃,日落时分,叛匪逃入荒原。张的队伍交战了一天,疲惫不堪,正在一个村落里休整。狡猾的叛匪夜间杀了个回马枪,包围了村庄。张的队伍没有防范,仓促突围,损失惨重。为保存实力,张急命士兵停止突围,以待援军。双方对峙好长时间,援兵迟迟未到。就在张作霖走投无路的绝望时刻,住在郑家屯的吴俊升紧急从洮南调来一队轻骑驰援,张作霖得以生还。
原来,于文斗得知张作霖被围的消息,心急如焚。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山东老乡吴俊升,并说服了吴俊升,才有了荒原解围这一幕。张对于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主动要求与于文斗歃血为盟,“义结金兰”。张作霖与吴俊升的生死情谊,就是在这时候打下的。
自从荒原遇难被救,张作霖每次和于文斗对坐在一起,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好像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从血管里往外涌,他也不知道是感激?是歉疚?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搅得他精力不能完全集中。
有一天,他和于文斗正在闲谈,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本书来到客厅,怯生生地走到于文斗面前,翻开书,用小手指头指着书上的一行字,问:“爸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张作霖顿觉眼前一亮:报答的方式终于找到了!
张作霖看着眼前这位小女孩,长得眉清目秀,猜想她的年龄应该和自己的儿子“小六子”差不太多。如果让“小六子”和眼前这位小女孩结婚,是不是对这救命之恩有了些许报答呢?转念又一想,儿女婚姻大事应该慎重,他们俩的生辰八字是否相符?脾气秉性是否合得来?……他的脑袋正在高速旋转间,小女孩拿着书本,一蹦一跳地已经出了房门。于文斗看张作霖有点儿愣神,猜想他可能又在思考剿匪的事情了,就说,“时候不早了,早点儿歇息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女孩、“小六子”的身影始终在张作霖眼前徘徊。此后,一回到“长聚丰”,张作霖就想见到这个小女孩,一见到小女孩,他就自然想起“小六子”。
这种从感恩的情感中生出来的想法,一直憋在脑海里。说吧,许多问号没琢磨出明确的答案;不说吧,朦朦胧胧地挥之不去。带兵打仗他是“沙地拔萝卜——干脆利索”,处理这样的事儿,他还真有点儿“钝刀子割肉——利索不起来”。直到第二年夏天,一个偶然的机会,促使他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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