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宁不解、亦不愤地嘟咙道:“儿臣实在是替母妃不平!外祖官居大司徒,舅父任左都御使,李氏一门均皆显贵,何以父皇不立母妃为后,倒让无权无势的郭家一门出两后。虽然那郭贤妃死后方追谥为后,却无端端让承颐小儿有了嫡子的身份。如今还要为小郭氏供奉长生佛……”
“住口。”李贵妃着实听不下去了,倘若长宁现在不是她唯一的儿子,倘若她那聪阴乖巧的七子能存活下来……她也不会将李氏一门的荣辱尽皆托附于这个已经不只是不甚精阴,甚而是有些蠢笨的儿子身上了。
李贵妃压低声音斥责长宁道:“你今日一早巴巴地递了牌子进来,不就是想说昨晚发生的事?昨晚上出事的两家,是姜家不显,还是赵家不贵?”
见司马长宁抬眼想说话,李贵妃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整个大庆朝,要说世家,有哪家一门出了十余任宰相?有哪一家能越过姜家三百余年的世家底蕴?何况姜家还有开国的功勋在那摆着。”
稍缓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再说赵家,庆安年间的大变,若非赵家儿郎舍身保国,哪里还会有今日的大庆?赵氏一门从此男丁不旺,庆安帝觉得对赵氏一门有亏欠,不仅以辅国之名封赵氏为公卿之家,许赵氏辅国公一职世袭罔替;还于商道上,给了赵家许多宽厚与便利。两百余年下来,无论是沉淀下来的贵气,还是积攒下来的财富,哪一样比不过兴盛只有百余年的李氏?”
司马长宁已经三十有二,长子都已成亲,儿媳妇已经有了身孕,转过年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还被母妃这般抢白,就算只有母子二人在场,亦觉得脸上无光。争辩道:“就因为他们太过显贵,父皇才千方百计地寻了他们的错处,将他们除……”
司马长宁的话末说完,贵妃李氏的手便捂上了他的嘴,脸色铁青、咬着牙,强压住心中的急怒,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也知他们太过显贵,才惹的杀身之祸?那你为何还把‘显贵’二字挂在嘴边,硬要与李家扣在一起!你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长了,还是嫌李家死得不够快?”
听了这话,司马长宁猛然间醒悟过来,脸色煞青地转眼看向李贵妃。
半晌,李贵妃见他终是不言语了,方才放开了捂在他口鼻处的手。
抽出手绢擦了擦手,将手绢往摆着茶盅的案几上一丢,抬起茶盅,啜了两口茶,方缓缓地道:“以后,莫要再将‘显贵’二字挂在嘴上。昨晚的事,不要随便说,尤其是在事情还没定性的时候,最好闭紧了嘴。就算在你父皇面前,若你父皇不问,你万不可提。将你府中的人的嘴都管严实了。”
司马长宁老老实实的应了声‘是’。
见司马长宁仍坐着,李贵妃心里暗叹了一口气,道:“无事,你便先回去吧!”
司马长宁的屁股在锦凳上扭了两扭,终是不甘心地应了声‘是’,方才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