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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天意未教秋老,花容刬地宜霜。酒肌红软冰肌香,不与梨花同样。
来伴孙郎小宴,临风为舞霓裳。更深绿水照红妆,便是采莲船上。
当下张世仁怒气冲天,照面耍一枪刺来。南宫温灏见了,大叫一声,举起长剑,急架相还,好杀:
凛凛寒风起,森森杀气生。南宫温灏轩辕剑,张世仁在丈二点钢朱樱枪。这一剑来势汹汹,那一枪气势如虹。这一个舍命安天下,那一个拚生定太平。
两个来来往往,大战二十回合,真武将军赶来,念动真言,分开二人。张世仁看他仙风道骨,身披甲胄,乃问道:“你是何方善士?念你也是道门兄弟,不和你打斗。快快闪开,否则,丢了性命,不怪本座。”真武将军闻言,大笑道:“你有多大本事,敢这样逞凶?”张世仁说道:“我本事不大,就是老君的脑子不好,一个紫金葫芦加上一葫芦金丹都是本座的。”真武将军道:“这么说,你是贼了?”张世仁道:“随你怎么说!道士,你速速闪开,否则,本座让你顷刻之间化为齑粉!”真武将军笑道:“你方才问我是谁,好,吾乃真武将军是也!”张世仁大笑道:“真武将军?你就是天蓬元帅,本座也不怕!”真武将军道:“哦?这么说,你已经可以战胜北极四圣了?”张世仁道:“真君,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咱能少说几句不?行了!本座不想和你废话,让开!”真武将军道:“你若是胜得过我,不必你动手,吾亲自斩了宇文成都首级,双手奉上。”张世仁道:“你是真君,不可说谎。”真武将军道:“自然好说的。可是你输了,又该怎么办呢?”张世仁道:“如果本座输了,就缴械投降,不帮东辽帮隋朝。”真武将军道:“你如果口不对心,又该如何?”张世仁道:“本座如果说嘴,不曾实践,那就被打成齑粉,灰飞烟灭。”真武将军笑道:”张世仁,话是你自己说的,皇天后土,人证在场,你可不要后悔。”张世仁大笑道:“哈哈!行了,不要废话,赶紧过来,本座打到你体无完肤。”真武将军道:“你我就在阵前赌斗。”
张世仁闻言,暗自冷笑不止,祭起紫金葫芦,叫道:“真武将军!”真武将军大笑不止,也无大事。张世仁大惊道:“你怎么没事?”真武将军道:“吾乃道德之士,你这葫芦太过寻常。须得昆仑山山巅长得葫芦,才能收了我。”张世仁闻言,暗自忖道:“是了!这厮积满功德还能升迁,但是道术要提升,只能自己修炼。这厮敢来和我赌斗,必然是些道术,却是轻敌了。只是这葫芦没用,却怎么好?”真武将军见了,说道:“张世仁,你还有什么道术,快快使出来罢!”张世仁一惊,咳嗽一声,说道:“真武将军,算你利害,能破本尊法宝。不过,本座的法宝多了去,你破的了一个,看你怎么破这一个。”大叫一声,口中吐出一颗红珠,快如闪电,防不胜防。真武将军见了,轻笑一声,手一指,化为尘埃。张世仁见了,暗自忖道,五行道术,天地法宝,与他交手,不占便宜,不如用三十六变,想来也只有天蓬元帅晓得。念动口诀,变出条大白蛇。真武将军看去,一阵怪风卷起,播土扬尘,秋云霭霭,冷气森森,现出一条大蛇。真武将军看见白蛇隐在黑雾里面来伤自己,暗自冷笑,念动口诀,摇身一变,化作一条大蜈蚣,身生两翅飞来,钳如利刃。飞在白蛇头上,一剪两断。那蛇在地上挺折扭滚。真武将军复了本相,将此蛇斩做数断,发一个五雷诀,只见雷声一响,此怪震作飞灰。
张世仁见了,嘴角上翘,又变出一个怪物,原来是一条大蜈蚣,影在黑雾之中,来伤真武将军。真武将军见此怪飞来,随即摇身一变,化作一只五色雄鸡,飞入黑雾之中,将蜈蚣一嘴,啄作数断,又除一怪。张世仁两个妖怪都被破除,暗自心慌,硬着头皮,变出一头大野猪,将真武将军一口吞了。张世仁看见,以为成功,就要施法,煮了真武将军。不料真武将军道术极高,破肚而出,白费了一头大猪。张世仁见了,吐出一口白气,罩住了真武将军,正要动刀。真武将军大喝一声,破了白气。张世仁见了,咬咬牙,念动真言,蓦然阵前窜出千百小猴儿,手执棍棒,齐来乱打真武将军。真武将军见众小猢猴左右乱打,情知不能取胜,化成真气,飞到空中。张世仁大喜,叫一声:“那里跑?”跳上云端,来赶真武将军。
当下二人来到空中,张世仁笑道:“真武将军,你不是要擒住我么?怎么如今反倒是被我追的东奔西跑,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真武将军笑道:“这里人少,你输了不丢人。”张世仁闻言,呼呼冷笑道:“你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罢!”真武将军笑了笑,说道:“龟蛇二将何在?”立时二将出来,各执兵器。张世仁见了,哈哈大笑道:“真武老儿,这是什么东西,虾兵蟹将?罢了,跳梁小丑一般,你也是来捉我的?”真武将军笑道:“吾当年威镇北方,统摄真武之位,剪伐天下妖邪,乃奉玉帝敕旨。后又披发跣足,踏腾蛇神龟,领五雷神将、巨虬狮子、猛兽毒龙,收降东北方黑气妖氛,乃奉元始天尊符召。今日破了你,乃是功德,又可升大位。他日静享武当山,安逸太和殿,一向海岳平宁,乾坤清泰。奈何现在我那南赡部洲并北俱芦洲之地,妖魔剪伐,邪鬼潜踪。今蒙足下下降凡间,正好借机剿除群妖。只是此来上界无有旨意,不敢擅动干戈。假若法遣众神,又恐玉帝见罪;若是放过了这个机会,又不知道那年那月方才平定祸乱。只能今日先拿足下开刀,他日图兰城时候,再来收伏此间妖魔鬼怪。我今着龟、蛇二将并五大神龙前来此地,管教擒了足下,救隋朝三江越虎城之难。”
张世仁闻言笑道:“且慢,本座听说你有五条神龙,也十分骁勇,一起来,如果输了,本座就正心皈依,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真武将军闻言,说道:“你想清楚了么?”张世仁道:“本座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何失信于你?”真武将军闻言,一拍手,五条神龙也到了。又说:“南宫温灏上来。”南宫温灏见说,驾云而来,说道:“弟子在此,老师有何吩咐?”真武将军道:“张世仁武艺高强,非一人可胜,你们一起上,群战张世仁。”张世仁闻言,一发不可一世,说道:“也是,也是。南宫温灏,你也来,本座把你们都打败,才是本事!”南宫温灏道:“张世仁,既然如此,也不是我等有心要以多欺少,你好好吃我一剑!”龟蛇二将、五条神龙闻言高叫:“张世仁不要说嘴,我们都来了!”
这厢五龙、二将相貌峥嵘,精神抖擞就打。张世仁喝道:“那泼怪!本座乃是西方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亲传的闭门弟子,你有多大本领?就敢说一拥而上能胜过本座。今蒙无当圣母徒弟袁泾相邀,不能理会师尊符召,本是心里有愧,不好出真本事。既然你们一意孤行,口出大言,反正到此捕你这无知小辈也是本分,快送上尔等千百年的道行,免你一死!不然,将你们这一丘之貉,碎劈其尸;几间之房,烧为灰烬!”众人闻言,心中大怒道:“这畜生,有何法力,敢出大言!不要走!吃吾等兵器一下!”这五条龙,翻云使雨;那两员将,播土扬沙,各执枪刀剑戟,一拥而攻。南宫温灏又使轩辕剑随后。这一场好杀:
凶魔施武,南宫求兵。凶魔施武,擅据珍楼施妖法;南宫求兵,远参宝境借龙神。龟蛇生水火,张世仁动刀兵。五龙奉旨来东路,南宫因劫在后收。剑戟光明摇彩电,枪刀晃亮闪霓虹。这个丈二点钢朱樱枪,强能短软;那个轩辕剑,随意如心。只听得点点扑响声如爆竹,叮当音韵似敲金。水火齐来征怪物,刀兵共簇绕精灵。喊杀惊狼虎,喧哗振鬼神。浑战正当无胜处,张世仁又取宝和珍。
南宫温灏帅五龙、龟蛇二将,与张世仁战经半个时辰,那张世仁看看不能取胜,即解下一个褡包在手。叫一声:“疾!”把众人都收在里面。真武将军看见,口出真言,叫一声:“急急如律令!”把这个褡包收去了,张世仁反而措手不及。原来这个褡包,是仙家神器,张世仁别的法宝,多多不济事,只有这个褡包利害。真武将军也忌惮他,故而让众人先去,逼他使出褡包,收了去,他就不敢造次了。果然张世仁没了褡包,惊的魂不附体,叫一声:“老匹夫,你给我等着!”按落云头,借着土遁走了。真武将军见了,呼呼笑道:“你今日合该归天,你如何跑得了?”忙放出众人,把一个照妖镜给了南宫温灏,一杆降魔杵给了龟将,一套符咒给了蛇将,吩咐去追杀张世仁。
只见张世仁全装甲胄,纵地行之术,往东海大道而走,如风一般,飞云掣电而来。话说南宫温灏、龟将、蛇将靠着真武将军一推,早来到张世仁前面,远远望见张世仁从地底下来了,南宫温灏知会龟将道:“龟将道兄,那张世仁来了。你须是仔细些,不要走了他。你看我手往那里指,你就往那边祭降魔杵镇之。”龟将闻言道道:“谨领尊命。”且说张世仁正走,远远看见南宫温灏手拿照妖镜,手心里那一道神光射耀眼往下看着他,大呼曰:“张世仁不要走!今日你难逃此厄也!”张世仁听得,魂不附体,不敢停滞,纵着地行法,“刷”的一声,须臾就走有八千九百里远。南宫温灏在地上借助人王传授的神行术,紧紧追赶。龟将在上头只看着南宫温灏;南宫温灏只看着张世仁在地底下;如今三处看着,好赶!正是:
上边龟将观南宫,南宫生追张世仁。
话说张世仁在地下见南宫温灏紧紧跟随在他头上。如张世仁往左,南宫温灏也往左边来赶;张世仁往右,南宫温灏也往右边来赶。张世仁无法,只是往前飞走。看着行至东海岸边,前有蛇将奉柬帖在东海岸边专等南宫温灏。只见远远南宫温灏追赶来了,南宫温灏也看见了蛇将,乃大呼曰:“蛇将道兄!张世仁来了!”蛇将听得,忙将三昧火烧了真武将军指地成钢的符篆,立在东海岸边。张世仁正行,方至东海,只见四处如同铁桶一般,半步莫动,左撞左不能通,右撞右不能通,撤身回来,后面犹如铁壁。张世仁正慌忙无措,南宫温灏用手往下一指;半空中龟将把降魔杵往下打来。此宝乃镇压邪魔护三教大法之物,张世仁怎禁得起。也是硬着头皮,大叫一声,冲出地来,大叫:“看我道术!”运转真气,气壮山河,催动金丹神力,把道家绝学“倒转乾坤”使出来,三人如何晓得?被一道金光震得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口吐鲜血,难站起来。张世仁看见,哈哈大笑道:“真武将军不在,你们前来送死?真好吸取你们的元气,壮本座的身子!”念动口诀,就要对众人下毒手,忽然气往上撞,站立不稳,腹中剧痛,好似一只手慢慢地吸取自己身上的法力,张世仁大惊道:“是何道理?”天空中真武将军前来,一指张世仁,说道:“张世仁,你偷窃太上道祖的金丹,自以为可以驾驭。你不知道,这金丹是道家之宝,一股正气,那里能被你消化?你心术不正,一身邪气,不但消化不了金丹,反而被金丹消磨自己的功法。”张世仁大惊道:“你说什么!难不成,这金丹不但没有成为本座的一部分,反而在反噬本座?”真武将军闻言笑道:“善哉!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逆天改命,协助东辽妖孽斛斯政、袁泾、鳌鱼太子一伙,兴风作浪,穷兵黩武,如何能成正果?我问你,那日你在兜率宫中,太上道祖和你说什么了?”张世仁道:“道祖问我张奎的事,我就老老实实说了。”真武将军闻言,长叹道:“张世仁啊张世仁,你就不想想,好好地,和你说张奎干嘛?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的张奎有什么两样?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临死之前,还不知道错么?”张世仁闻言,说道:“真君,弟子知道错了,这就帮助大隋朝大败高句丽,绝不再伤天害理,悖逆伦常,请真君发发慈悲,救救弟子罢!”真武将军闻言,说道:“你这孽障,你活蹦乱跳的时候,一心祸害天下,现在被大法力折磨,却又跪地求饶,你那里是真心悔过!今日救了你,一来,违逆天命,罪无可恕;二来,你心术不正,死不悔改,也没人救得了你。”张世仁大叫道:“真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是道家高人,你见死不救,传出去,谁人还供奉你啊!”真武将军道:“好你个张世仁!你不但不知道悔改,反而要挟本神,你真是胆大包天,罪不可赦!不说别的,你体内的金丹不催动大法力还好,一旦使用大法力,不必别人动手,你自己就自爆了。这也是你作恶多端,陷害良善,可惜了虚迷幻境,本神先收了去。”念动真言,收走了虚迷幻境。南宫温灏见了,从龟将手中拿过了降魔杵,说道:“真君在上,弟子有话要说。这张世仁虽然胡作非为,也是道门兄弟。他人前自爆,岂不是有辱面皮?请真君大发慈悲之心,教弟子一棍打死他,也算是一个痛快。”有诗为证,诗曰:
金光一道起空中,五彩云霞协用功。
鬼怪逢时皆绝迹,邪魔遇此尽成空。
皈依三教称慈善,镇压诸天护法雄。
今日东海除七杀,千年英气贯长虹。
话说真武将军闻言,说道:“他这样祸害你,你还能心如止水,不计前嫌,真道德之士也!也罢,你就一棍打死他,也省去他许多痛苦。”南宫温灏道:“弟子领法旨!”祭起降魔杵,说道:“张道兄,下辈子做个好人,不要再为害一方,那时节可无人如此对你!”张世仁看见,知道自己罪不可赦,长叹道:“兄弟,就是一下,不要多了!”南宫温灏闻言,忙来降魔杵,把张世仁一棍打死,一灵也往天庭去了,复位七杀星。真武将军收了张世仁,功德圆满,也成了真武大帝,即后人祭拜的“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九天降魔祖师大帝”,这是后话,不表。
话表斛斯政听闻张世仁被杀,心中大惊,忙下令紧闭四门,严防隋军攻打。成都领军攻城,一连半月,打不进去分毫。颖儿谓南宫温灏道:“还需你变化成飞虫,暗地里偷渡,方才能破了此城。”南宫温灏闻言,唤来萧铉、处罗可汗。说道:“如今要破三江越虎城,还得我们这些有道术的,变化一番,在城中作乱,外面才能打进来。”处罗道:“将军有何办法?”南宫温灏遂把计谋说了一遍。二人大喜,依着吩咐,三人都化成苍蝇,暗自潜入城中。南宫温灏寻一个安静的地角,自己变成一个伙夫,把处罗可汗变成一个军汉,萧铉变个道人。三人在城中客栈住下,白日在街上闲走,到晚来,东岳庙内神座底下安身。挨到本月二十八日,却在城中往来观看居民百姓搭缚灯棚,悬挂灯火。原来看看相近初冬,斛斯政元帅先令袁泾那贼将引军马出城,去飞虎峪驻扎,以防隋军。十八日,却令洪兰成亲引铁骑马军五百,全副披挂,绕城巡视。却说隋军一连十几日不攻打三江越虎城,这一日又好生晴明,百姓便张灯结彩,稍稍放松一番,斛斯政看了,心中也高兴,不去搭理。黄昏月上,六街三市,各处坊隅巷陌,点放花灯,大街小巷,都有社火。有诗为证:
雄关一夜风光好,膏雨初晴春意早。
银花火树不夜城,陆地拥出蓬莱岛。
烟花衔照夜光寒,百姓歌舞欣时安。
五凤羽扶双贝阙,六虎背驾三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