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讯的过程中,对嫌疑人的精神施压和语言诱导同样重要,有时审讯员说话越少,反而越有效果。当然,也要因人而异,犯人的性格不同,采取的审讯策略自然也就不同。
这是他们第一次审讯江一墨,所以并未采取特殊策略,只是按照正常的审讯流程走,审讯完这一次,如果没有结果,且还需要后续审讯的话,他们就会制定相应策略,那时候的审讯,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像我昨晚说的……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江一墨苦着脸道,“连我也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为小说的作者,我甚至比你们更想知道真相。不过,能有人按照我小说里的剧情去做事……对于我本人而言,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至少说明有人在看我的小说,也说明有人真的喜欢……当然,杀人这种事我是不鼓励的,对那两位死者,我也表示非常抱歉……但这确实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苏义一边从江一墨的每一个字眼中捕捉着可深挖的信息,一边面色严峻地盯着江一墨的双眼,继续给江一墨施加压力。
从刚才江一墨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苏义隐约察觉到,对于这两起案件,江一墨所流露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惊喜,或者说高兴的情绪,而不是愧疚、自责,也不是担忧害怕这些负面情绪。这是江一墨人格中隐性的一面吗?还是作为小说家的那种执念在作祟,让他觉得即使是死了两个人,也没有他的小说本身来的更加重要?
在苏义思索的过程中,江一墨又说了起来。
“实话说……我当时在构思这本小说的时候,经常做梦,梦境内容也是十分古怪离奇,我感觉自己进入了小说的世界里,我就是小说世界里的绝对主角,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是那个世界里的王,上帝,造物主……那种感觉,别提多美妙了……”江一墨靠在了椅背上,双眼微微闭起,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慵懒随意的状态。
嫌疑人如此放松的状态可并不是审讯员喜欢的,审讯员要制造压力,制造紧张,让嫌疑人慌不择言,继而自己说出漏洞。
“坐直喽!”老邓用力一拍桌面,横眉怒目地道,“谁让你靠着的,把眼睛睁大!”
江一墨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老邓,目光中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
苏义倒是没有介意,他原本就没想着第一次审讯就能从江一墨口中得知真相。这一次,他只是想观测和了解一下江一墨,顺便为袁有铭的第二次审讯做好铺垫。毕竟,针对江一墨的审问,还是得从心理上入手。那名女编辑的话,苏义可记得很清楚,江一墨有着隐性的邪恶人格,可目前还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
苏义还是按部就班地询问他早就想好的问题,他望着江一墨,问道:“你从十年前开始写小说,直至三年前为止,在这七年间,你每年都有新的小说出版,可为何三年前,直到今天,这三年里,只写出了一本?”
“这个……纯粹是因为灵感没有了,而且,我自己想要沉淀一下,因为我觉得写书的速度太快了,质量就跟不上,虽然我很想写,但我一直在控制那种欲望……除此之外,我前几年写的书,基本都是没有完整大纲的,想到哪就写到哪,为此经常有一些坑填不上,被读者骂,我自己也很苦恼……于是,我痛定思痛,决定改变写小说的方式,所以这一次……我是将大纲都……咳咳,其实主要还是我没灵感了……”江一墨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笑,然后闭上了嘴巴。
江一墨话语中的隐性信息迅速被苏义捕捉到了。
“你刚才说,你之前写书都是没有完整大纲的,但这一次,却是有完整大纲的,对吗?”苏义紧盯着江一墨。
“没有啊……我没有说过……”江一墨忽然半站起身子,摆了摆手,手铐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老实点!”老邓用力一拍桌子,指着江一墨,“坐下!”
“我们有录音。”苏义沉声道,“你刚才虽然没说完,但你的意思就是这一次你是有完整大纲的。我们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这样狡辩没有丝毫意义。”
“我真没有啊……我刚才说错了……”江一墨的额头上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江一墨,事已至此!你还在狡辩什么?你还在掩饰什么?!我们查出真相是早晚的事,你的狡辩只会浪费大家时间!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解释,你的嫌疑是最大的!除非,你原原本本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们可以帮助你摆脱嫌疑。”苏义陡然起身,靠近江一墨,距离江一墨只有咫尺之遥,他盯着江一墨,一字一句地道,“还是说,你自己,就是凶手!”
苏义的目光锐利无比,仿似能够刺穿江一墨的内心一样。
在苏义的目光逼视下,江一墨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脖子也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