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胤锡笑道。
看到孙传庭过于锋芒毕露,堵胤锡瞬闪,岔开话题。
众人急忙笑着应是。
“孙相,这是昨日晚间传来的急报,”
赵之龙递上一个信札。
孙传庭拿过一看,他冷冷的盯了赵之龙一眼,赵之龙感觉身上一凉,这位爷什么意思。
孙传庭撕开信札看了会儿,递给了堵胤锡。
‘这是京营总兵官章镇赫发来的急报,言称域内米粮被流贼抢掠奇缺,官道左近粮秣找寻不易,他被迫停止骚扰流贼,’
孙传庭皱眉起身来回踱步。
孙传庭没想到流贼收刮的这么狠,湖广可是粮仓啊,到了这般模样,看来进入湖北打粮不会容易。
最起码不能满足大军的全部需要。
堵胤锡捻须沉思着,这绝对是个大难题。
“其实孙相不必忧虑,可让南京畿抽调一些军卒转运粮秣,足以供给大军,”
赵之龙笑道。
他也是有小心思。
孙传庭这人脾气暴烈,但却是能战,这么说吧,跟着他简直是抢战功。
文臣不需要,但是他们武勋需要啊,谁家没有子弟,现下三代子弟没有战功就是除爵或是降爵。
正好让子弟借着这次机会跟随出征,收一波战功。
孙传庭瞄了他一眼,堵胤锡叹口气。
孙传庭心道果然,南京畿这些官员真是兵事上的白痴,赵之龙可是南京守备啊,对兵事却是如此无知,也不知道陛下看上他什么,予之南京守备的重任。
“忻城伯,你可晓得我军此番出征为何尽皆骑军,”
“不是尽快赶到湖广剿灭流贼吗,毕竟湖广决不可失。”
赵之龙以为他回答的没错。
湖广对于大明太紧要了,人多地广粮食产量大明之最,京营在北方,为了尽快赶到才聚集全部骑军出征。
“呵呵,”
孙传庭冷笑两声。
“孙相是为了用建奴之计,以骑破步吧,”
徐久爵拱手道。
“嗯,南京还算有明白人,”
孙传庭淡淡道。
他从殿下那里听出来,对南京方面诸多不满。
今日一见,果然都是无能之辈,在兵事上无法依仗。
‘此番骑军全部出征,就是为了用骑军的快速破步军的缓慢,虽然只有五万人,足以破敌数十万,但南京畿的步军随行,岂不是全军被拖累成步军,只能和流贼决战死战,伤亡巨大,且胜算不多,’
孙传庭这话说的实在不能再明了,这里基本都听出个原由,赵之龙老脸一红,他知道露怯了。
他这个言辞点明他这个守备对兵事一窍不通,就是个纸上谈兵的银样镴枪头。
“下官羞愧,”
“忻城伯是该羞愧,”
孙传庭这话让众人大惊,官场上占了上风一方不是点到为止嘛,留些体面好相见,这位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忻城伯昨日就接到了急报,却是为何现下才呈上,如果有重大军情,你可担待的起,”
‘孙相,昨晚接到已近子时,我以为孙相大军也刚刚抵达,正该好生休息一下,今日下官奉上,不想耽搁了孙相修整。’
赵之龙感觉自己很委屈,真的,他看了眼,不是什么紧急大事,为了不打扰孙传庭,他今日带来就是了。
他绝对是为孙传庭着想,结果他却被羞辱一番。
“军情紧急,一刻耽误不得,一旦有误就是万千军卒丧生,怎么可能耽搁,比如这个急报,昨日我知道此事,立即就要筹谋粮秣之事,但是这下拖宕了一天光景,一天时间足以决定一场大战的胜败了,”
孙传庭哪里管忻城伯委屈与否。
“忻城伯经历兵事尚少,比如此事,我军为了保持骑军速度,却是遇到粮秣难题,当立即解决,决不可拖延,本来孙相打算再南京修整三五日就出兵,现下决计不成,需要立即筹划粮秣之事,迟恐不及,”
堵胤锡温言道。
他也是心智坚硬的铁腕人物。
但是,他也崇尚留一线好相见,如果再不知悔改,再行雷霆打击。
包括史可法在内的所有人这才明白孙传庭的忧虑处,在他们看来似乎不甚急迫的军情,偏偏对于京营骑军来说,十分紧急。
“我等差点犯下大错,惭愧,惭愧,”
卢九德拱手道。
其他众人也急忙拱手,他们算是明白孙传庭为何如此大为光火了。
“诸位,此事危急,本相立即需要上万匹骡马,南京方面要立即筹谋,望十日内筹集到军营,”
孙传庭道。
众人一听都是惊诧。
“孙相,这不可能,决计办不到,时间太紧迫了,南京哪里有这么多的骡马,”
史可法第一个反对。
孙传庭说的都对,但是史可法对孙传庭的态度早有不满,何况南京方面也确实缺少骡马,骑军只有区区两千,哪里去找。
‘史尚书,上官下令,你难道连好生思量能否办到的耐心都没有吗,’
孙传庭斥道。
孙传庭很恼火,这厮身为南京兵部尚书,建言没多少,反对的言辞倒是张口就来。
“办法,本官总不能派出军卒上门抢掠吧,那倒是可能筹集到,只是太过无良,”
史可法怼道,他也是个执拗的主儿,他这是在讥讽官军一向抢粮劫掠的恶习。
“史尚书,南京有骑军吧,骑军的坐骑是否是战马,南京有不少的文武官员和骡马行吧,是否可用银钱赎买,”
堵胤锡冷冷道。
史可法一怔,别说,这是个法子,
“不无不可,不过银钱是个问题,”
“史尚书,一切尽可商议着来,但是总不能第一句话就是不可能吧,用殿下所言,总是抱怨推诿,这等官员如何尽忠职守,”
堵胤锡也不耐烦了,话语略重了些。
史可法也是老脸一红,拱手道,
‘下官谨受教,’
“诸位,立即从南京购入骡马,钱粮不足,可以先行拖欠,但必须卸下借据,日后殿下会拨款偿还,本相也会留下辎重司的吏员监看,如有官吏趁机中饱私囊,上下其手,当即用军法斩立决。”
孙传庭冷冷道。
犯事的官吏别地方审问上报勘合了,直接涉及军资,施用军法立斩。
众人急忙拱手领命,此时他们算是了结这位大帅凌厉的作风了,和南京方面一向的散漫决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