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苏翊突然持笏而出,直接喝问那些老臣可曾带兵,随后向卫尉何桢询问了褚桓的提议是否合理。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苏翊转过身,奏请秦皓采纳褚桓的谏言。然而,秦皓尚未开口,宋抒怀便说何桢系褚桓从暗卫中提拔的,说出的话不足以采信。苏翊闻言顿时沉下脸,不留情面地道:“按宋大人所说,你提拔的那些北衙将领岂不都是你的亲信?那你此时不愿放人去边境备战,是因为想要结党营私,把陛下的禁军变为你的私属吗?”
听到苏翊火药味十足的责难,宋抒怀怒不可遏,立刻反唇相讥,却被苏翊巧舌如簧地怼了回去。其他朝臣见了,也不由暗暗心惊,要知道——三公之中,司空大人和司徒大人从来都是一齐与大司马戎陵侯作对的,而此刻司空大人居然为了戎陵侯,与司徒大人掐得火热,可见这朝局之争的天平已经严重偏向了褚桓的一方。
经过两人的一番唇枪舌战,苏翊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强压了宋抒怀一头。旁边的一名宗室老臣着实看不下去,突然跳将出来,悲声高呼道:“司空大人如今竟这般自甘沉沦、助纣为虐,不就是欺圣上年幼,不把圣上放在眼里。若是如今先皇尚在人世,又岂会容得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如此放肆?!”
苏翊听罢面色一沉,刚要出言应答,就见朝列中一名两鬓斑白、眼窝深陷的老者踱步而出,朝着那名宗室老臣说道:“吕大人,先皇早已仙逝多年,可你如今却当着圣上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先皇理朝之时远胜今日。试问,究竟是谁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见他开口,那位吕大人显是一愣,想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苏翊双眼圆睁,亦是满面惊讶——廷尉林轩竟然会帮褚桓说话?他清楚地记得,当年林轩的小儿子林晟系为夔陵城守,宁国大军破城之后,夔陵百姓尽数被屠,林晟全家殉城而亡,成为了林轩心头不可磨灭之痛。后来褚桓靠着斡野之战的功劳一路扶摇而上,把持朝政,常被林轩所不齿,说他是站在万千人尸身上谋得的权位,因此对他蔑视至极。而林轩掌管司法廷狱多年,为官行事,刚正不阿,为北周清流之首,再加上林家满门英烈,因此在朝堂和民间的声望极高,如今他这一开口,太后一派竟无人再敢叫嚣。
满堂寂静之中,褚桓上前揖礼,容颜淡漠,声音轻若流水:“陛下,微臣今日所奏,只为北周朝局,绝无半分私心,还望陛下恩准。”
“没有半分私心?”宋抒怀冷笑一声,不无嘲讽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侯爷如今权倾朝野,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翊像被什么戳中了一般,眸色冷厉,怒声渐起:“这句话,宋大人不妨先说与自己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