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弘闻言,眼中划过一道疑惑之色,褚桓竟然就这般放过了彻底扳倒宋太后和宋抒怀的机会?他定定看向身侧的年轻人,见他依旧是一脸云淡风清,平静如玉的模样,不由沉吟须臾,冷声说道:“那便依侯爷所言。只不过老臣还要向陛下讨个恩旨,将我孙女纳入苏氏的族谱。”
听到苏弘的话,秦皓急忙一口答应,随后连声向褚桓和苏弘道谢。褚桓垂下眼帘,目光静静落在少年帝王的身上,浮浮沉沉,最终化为了往日的一汪深潭,漠然无波、晦暗莫测。
“陛下,”褚桓眉峰淡掠,打断了秦皓喋喋不休的道歉与感谢之词,拱手说道:“您身子不好,还需要多多静养。今日既然此间事了,微臣就先行告退,不打扰陛下清休了。”
秦皓闻言,急忙用龙袍的衣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鼻音极重地准了褚桓的奏请。众人见状,纷纷曲身揖礼,在得到秦皓的允准后,一齐往雍华宫外退去。
然而,就在裴南秧随着众人往殿外走去的时候,宋抒怀一把拽住了她的裙角,布满泪渍的面庞上混合着希冀与哀求的神色,艰难又卑微地问道:“你的母亲……如今身在何处……可还安好……”
裴南秧垂下眼睫,看向这位相逢不识的父亲,面色清冷冰凉,声音清晰而决绝地说道:“我的母亲,早在七年前便落水而亡了。”
宋抒怀眼中的光亮在一瞬间被熄灭殆尽,他的心似乎被利刃一道道地凌迟着,痛得连口中都涌上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缓缓松开了裴南秧的衣角,无力地跪伏在地,将身子蜷成一团,卑微的、绝望的如同一粒沙尘。
裴南秧的眼底划过一丝极淡的怜悯,但她终究是沉了面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雍华宫的大门。
人生如蜉蝣,繁华似春梦。世间多少的爱恨纠葛与聚散离合,不过是一场早已注定的陌路咫尺、前缘散尽。大梦浮生,寒凉如斯,当岁月的尘土风烟随着袅袅笙歌翻飞落定,其中氤氲不去的,是我们朝生暮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