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意把脖子上松松垮垮的羊毛围巾往上提了提,然后快步走向附近的咖啡厅。他体内的所有细胞都在渴望着一杯热的黑咖啡。
端着一杯黑咖啡,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闻了下咖啡,正想小抿一口,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他拿出手机,发现手机里都是三平的短信。
路意放下咖啡,看都没看短信,就快速给三平打了个电话——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演出,通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吧?
果然,三平很快接了电话。还没等路意开口,三平焦急的声音就传来了:“路意,你快去医院看看肖飞,医生说他发烧晕了过去。我现在在意大利,一时半会回不去,但我已经订好了机票……”
“你不会想放弃演出吧?”路意打断她。
“这种情况,我顾不上演出了。”三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累。路意皱了皱眉:“肖飞交给我,你演出完了再回来。安心演出,不要担心。”
“可是……”三平还想说什么,路意边大口喝着咖啡,边站起来往门外走,同时等着三平接下来的话。但三平话锋一转:“那,肖飞就拜托你了。我很快回去。”
“嗯,再见。”路意挂了电话,抬手招了一部计程车。
三平放下电话,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稍微下沉了一点点,但还没到肚子里。还有三个小时就是正式演出,乐团成员也到齐了,他们正忙着调试乐器和现场设备,等一切检查妥当之后,三平就会和他们一起,开始今天的第一次排练。但其实他们已经经过了几个月的密集训练,而且这也是她一直合作的乐团,三平对于今晚的演出,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在化妆的时候,就接到了医生的电话。医生说肖飞发高烧了,现在正昏迷不醒。三平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发高烧,怎么会发高烧呢?是着凉了吗?可每次看见他,都穿得很厚实啊,没道理会发高烧的!
手里因为紧紧攥着手机,掌心微微出汗了。第一时间的,她给路意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听——可能在画画吧,这样想着,三平又给路意发了好几条信息。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复。在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路意的电话终于进来了。
三平这几个月,为了保证排练的进度,她坚持国内国外两头跑——在意大利排练两天后,当天晚上就坐夜机回去国内,九个多小时的飞机,三平一上飞机就捉紧时间睡觉。等她回到国内,已经是白天,肖飞已经在学校了。她下了飞机就往家奔去,然后去超市买菜,回家给肖飞做晚饭,看时间差不多了再去接肖飞放学。到了晚上,和肖飞一起吃饭,等肖飞洗完澡、睡觉之后,订第二天一早去意大利的飞机……如此循环往复地跑,肖飞看在眼里,劝了一次,让她不要折腾了,好好在意大利排练演出就好。三平拒绝了,她不想因为她的工作,而失去了陪伴肖飞的机会,同时她也从来没想过要把肖飞带在身边——他们都建议三平,尽量给肖飞提供安稳的生活。
可她是小提琴家,没有演出的时候还好,大部分时间都能在家,但一年到底,又有多少时间是可以在家?
三平看着缩在座位上那个弱小的肖飞,眼底一热,跟反应激烈的父母告别之后,就牵着肖飞的小手,走出了房间。
三平就这样成了肖飞的法定监护人。肖飞的亲戚们喜上眉梢,三平的父母面带愠色。三平低头看了下肖飞,肖飞正好抬起头看着她,眼睛亮亮的。